厲子軒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眉心緊蹙。
不可否認，景陽比景瑞更為狠戾，也更難掌控，所以當年在他們兩兄弟之間，他才會選擇景陽在明處，帶領she對抗厲氏，讓景瑞處理暗處的那些事兒。
難道這都是錯的嗎？
厲行淵抬手看了看腕表，淡淡出聲，“我給你三分鐘時間考慮，過時不候。”
厲子軒低頭，手指輕輕摩挲照片裡的嬰兒，目光晦暗，看不出任何情緒。
這個孩子原本是他們期待的孩子，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作孽太多，孩子從生下來就不正常，患有先天疾病，需要花費很多錢都不一定會治好，又加上景陽外麵的那個女人懷孕了，還將沈瀟瀟收買她的事，告訴了他，他這才決定舍棄慕歡，選擇簡單。
起碼那個孩子是個正常的，不像慕歡生的孩子，先天殘疾，就算醫治好了，那也會是個病秧子。
遲早都是會被舍棄，還不如早放棄。
可到頭來，人算不如天算，慕歡的孩子在慕歡的堅持下，病已經算治好了，而簡單和那個孩子卻被厲景陽打得胎死腹中。
直到此時，厲子軒不得不承認，有些事真的是有因果輪回的。
他摩挲著照片，良久，他放下照片，放在自己交疊的手掌下，抬頭看向厲行淵，嗓音沙啞，“我因為嫉妒恨意，害得父親不能善終，如今得這樣的報應，也是我活該。”
“行淵，或許你不信，二叔隻是……隻是有那麼一點兒的不甘心而已。”他笑了笑，目光平靜，“我也是厲家的孩子，我隻比你父親小兩歲，憑什麼他一出生就是厲家掌權人，而我就隻能被迫學其他的專業，不能學習和經濟管理類似的專業。”
“可能你也感受不到吧，畢竟你從一出生，也是被當成厲氏掌權人培養的，所以根本不能夠共情我們從小被放棄的痛心。如果老爺子公開選舉，憑借能力出色成為掌權人，那我無話可說。”
他話鋒忽轉，帶了淡淡譏誚，“可他卻不是。”
“當年因為掌權人位置的事兒，我和你爺爺產生極大的分歧，對你爸爸並不怨恨，作為大哥他也在從中調和，隻是老爺子太過霸道，根本不給我機會。我當時沒有想過要你爸爸死，隻想要他出車禍，缺胳膊斷腿最好，這樣我就可以成為掌權人，可事與願違，他因車禍離世了。”
“這件事，總歸是我對你不住。”
厲行淵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卷曲，眉頭挑起，“你說的這些陳年舊事，我沒有興趣聽，你直接回答我的問題。”
“那冷清秋和沈文雪的事兒，你也不想知道？”厲子軒輕笑，“你不想解開沈丫頭心底的結？就想她一輩子都帶著疑惑？”
厲行淵薄唇抿著。
“很多事，隻有說清楚當年，才能讓所有人都得到解脫。”厲子軒淡漠開口。
狹小的空間內，三個人男人麵對麵地坐著，氣壓極低。
厲子軒朝厲行淵要了一支煙點燃，煙霧繚繞，他吐了口煙霧，又道，“沈文雪喜歡的人是沈文耀，她在自己十五歲那年，學校體檢就知道自己不是沈家的孩子，慢慢她對沈文耀這個哥哥產生了不一樣的感情。也正因為這種畸形的感情，沈老爺子才會嫌棄她，不顧她的意願，將她嫁給了城北蘇家，而沈文雪則認為是沈老爺子拆散了她和沈文耀，所以對沈老爺子下手。沈文耀知道沈老爺子離世和沈文雪有關，還有沈文雪和冷清秋合謀，誣陷厲子期和冷清秋有染，害他誤會厲子期那麼多年，他找上門質問沈文雪，卻被沈文雪反殺。”
“冷清秋是喜歡沈文耀，但感情並不深，隻停留在懵懂的好感，她真正愛的是，她去洛杉磯做交換生那兩年和喬治雷伊斯父親的感情，那才是最愛的人。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我想你們多少應該聽卡爾說過，我就不重複了。”
“她恨沈文耀，一則是因為沈文耀不肯離婚，甚至還找到老雷伊斯，用沈家的生意逼迫老雷伊斯管好自己的兒子，彆去騷擾他的妻子，導致老雷伊斯責罰喬治的父親，將他關緊閉，從而留下了隱疾。冷清秋之所以和我聯手策劃車禍和墜崖，不過是厲子期曾警告過她，彆做對不起沈文耀的事。”
“其餘其他的事，你們應該都清楚了。”
厲子軒輕笑，“我其實從某種角度來說，還挺佩服冷清秋的，喬治並不是她的親生兒子，她竟能為她謀劃，算計自己的親生兒女。她最初是想要喬治回來找沈瀟瀟，其實是想利用沈家財產，幫喬治在雷伊斯家族建立威信，卻沒想到晚了一步，沈瀟瀟和你結婚了。”
“後來你和沈瀟瀟夫妻之間有嫌隙，固然黎婉華蠢，騙了你，但你們婚後，和蘇念念回來之後，有不少事有她在背後操縱，目的是想你和沈瀟瀟離婚。”
“所以，你們剛離婚，她就讓喬治找上門了。因為她清楚，就算你們倆離婚，以老爺子對沈瀟瀟的寵愛，也不會讓她吃虧，更不會讓你霸占沈氏，當然你也不屑。”
厲行淵眉心蹙得更深了，渾身散發著凜冽的寒氣。
可心裡卻想的是，還好瀟瀟沒有進來，如果她聽到這些臟事兒，她會很難過的。
厲子軒抬手，將指骨間的煙蒂摁熄在白色的煙灰缸裡，手腕上的銀手銬叮咚作響。
“冷清秋是個變態的瘋子，你轉告沈丫頭，在她沒咽氣之前，不管她說什麼，都不要去。”他眯了眯眼，輕聲呢喃，“就當是我這個二叔，送她的一份禮物。”
說完，他起身將那張照片收起，放在自己胸前的口袋裡，居高臨下看著厲行淵，“你想要能挾持喬治雷伊斯的東西，在老宅我住的那間屋裡。”
厲行淵抬頭看他，“那麼大的屋子，你讓我一寸一寸地去找？”
“行淵，你是厲氏的未來，這點兒耐心都沒有？”厲子軒輕笑道，“你找到了，確定有用了，那你再兌現你的諾言。那百分之二十的股權換成錢給慕歡母子，彆給股權。”
厲子軒看向站在門邊的警官，“報告，會客完畢，我申請回去。”
警察走了過來，詢問了厲行淵的意見，而後帶著厲子軒準備回牢房。
剛到門邊，身後傳來一個淡漠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