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陸遙給宋老太潑了一身糞後,這些人就消停了,知道他是個不好惹的,萬一說閒話被他聽見,再把糞潑到家裡去可就慘了。
“聽說你去給官人們送魚了?”趙光小聲的詢問。
趙北川沒吭聲,雙手握著鐵鍬往下挖,用力時雙臂的肌肉虯起,汗水順著下巴往下滴,古銅色的皮膚被太陽照的發亮。
他送魚給官吏這件事不知道被誰看見,這幾日傳的大夥都知道了。不少人學他下水去摸魚,可惜沒他那麼好的水性,魚也沒摸到幾條。
“你能幫我抓幾條不?我也想回去一趟。”
“大伯不是我不幫你抓,河水太急下麵還有暗窩子,我也不敢再下水了。”
就算能抓住趙北川也沒打算幫忙,畢竟這種事幫了一次難免還會有第二次。次數多了萬一官吏追究起來,他也免不了遭連累。
趙光癟了癟嘴沒再糾纏,兩家人雖然都姓趙,但實際算起來早就出了五服。
當時整個趙家村逃難,恰好趙北川的父母跟趙光兩口子碰到了一起,在灣溝村落了腳。這些年兩家也隻是鄰近關係,並沒有太親近。
“鐺鐺鐺……”鑼聲響起,又到了中午放飯的時間。
趙北川放下鐵鍬,跟著人群朝大槐樹走去。
今天吃的是豆子飯,每人允許盛一大碗,豆飯能吃飽就是有些費牙。
因為做飯的夥夫並不仔細挑揀,所以飯裡能吃出不少石子,一不小心咬上一口,那滋味彆提多酸爽了。
吃飯的時候你就聽吧,全都是罵罵咧咧的聲音,然後就是呸呸的吐石頭的聲音。
吃完飯,趙北川枕著草鞋準備眯一覺,再有兩天他就能回家了,心裡十分牽掛兩個孩子。
河邊突然傳來一陣呼喊聲。“有人落水了!快來人救命啊!”
趙北川睜開眼,見大夥都往河邊跑去看熱鬨,自己也跟了過去。
來的時候河邊已經圍了不少人,大家七嘴八舌討論怎麼救人,就是沒一個下水幫忙的。
河沿邊蹲著一個年輕的小子焦急的大喊,“爹,爹!你們誰來救救我爹!”
河裡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正在拚命掙紮,他那個位置正處在水中心。這條河有一丈多深,趕上雨季水流充沛,裡麵很多暗流,懂水性的人都知道不好救,搞不好把自己的小命搭上。
“好端端的怎麼突然下水去了?”
“誰知道啊?”
“聽說是想要摸魚送人呢……”
趙北川一聽,眉頭擰成個疙瘩,摸魚這件事因他而起,今日若是淹死了人,官吏肯定不會讓他回去了。
眼看著那人就要沉底,岸上的人急的直跺腳,趙北川脫掉衣服撲通一聲跳進河裡。
河水比前幾天湍急不少,衝得他搖搖擺擺,趙北川努力控製好身體,朝河水中心遊去。
快遊到中間位置時,很明顯能感覺到水流拉扯,這就是水窩子。以前他鳧過這種水,必須要順著水流的方向慢慢遊,若是胡亂遊被水流拽下去就完了。
他穩了穩心神,深吸一口氣紮進水裡,很快就找到溺水的人。奮力遊過去,一把拉住那人的發髻。
水裡的人以為自己要被淹死了,絕望閉上眼睛,突然感覺頭皮一陣刺痛,睜開眼睛見一個人影拉著他的頭發正向上遊去!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趙北川終於把人拉上了岸。
“好樣的!”
“牛啊!”
“這小夥子有能耐,是哪個村的!”
趙北川沒應聲,撿起自己的衣服穿上。
那男人隻嗆了點水,並沒有性命危險,劫後餘生父子倆抱頭痛哭。
被救的男人拉著兒子過來給趙北川磕頭,“今日多謝恩公救了我,不知恩公是哪個村的?等徭役結束我們登門拜謝!”
趙北川擺擺手,“不妨事,河水這麼急可不要再下去撈魚了。”
“不去了不去了。”不光他們不敢下水,連旁邊圍觀的人也嚇住了,這麼危險誰也不會為了幾條魚去拿性命開玩笑!
年輕男子道:“我家住陸家村,我爹叫陸傳宗,我叫陸喜,恩公若是以後有用得著的地方儘管說話!”
趙北川腳步一頓,突然想起自己的夫郎也是陸家村的,“你們認識陸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