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抖抖嘴唇,強撐著最後一絲尊嚴,倔強的告訴彆人:
“新衣服好多的,我隻是留著過年穿,沒有瘦,你們看,我胖了好多了!每頓都吃三碗飯!”
大夥兒又不瞎,她到底瘦了沒有,有眼睛的人都知道。
且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若是油水足,這年頭誰還一頓吃三碗飯?
彆的孩子這個年紀,說不定還在纏著大人多看會兒電視,她卻這麼懂事。
哪怕一開始叫住她隻是為了看顧家人熱鬨,幾句話過後,都忍不住心疼。
有街坊想要資助她,她還不要,每次都睜眼說瞎話,說家裡長輩待她極好。
顧蘭溪大概天生就適合吃娛樂圈這碗飯,那會兒根本不懂何為危機公關,稍微動動腦子,就能很好的應對。
把人氣到半死,還半句怨言都說不出來。
若說顧偉豪手段比她差了十條街,這些人大概最少也要差她三條。
慢慢的,顧家人發現,不管自己出去說什麼,都沒人信,有時候甚至還會被人指著鼻子痛罵,罵他們喪了良心。
剛開始他們還不知道情況,待聽完旁人轉述的話,再是刻薄之人,都不由語塞。
跟顧蘭溪比起來,他們這些當長輩的,好像的確很爛,被人罵,真是一點也不冤枉。
大概的確愧疚,家家戶戶都給顧蘭溪買了東西,吃的穿的應有儘有,且買的時候必會拎著在附近走幾圈。
有人甚至還為她提供了房子,讓她搬去住。
但她不想欠人人情,也不想配合他們做戲,更不想讓他們心裡好過,就都拒絕了。
既然已經在家裡過了明路,她也懶得費事了。
每天放學,就去章家的老字號海鮮酒樓蹲守,遇到辦喜事的就去開展一下業務。
那家酒樓距離顧氏祠堂隻有兩條街。
族長忍了又忍,眼見她這生意不僅沒有乾黃了,反而還有人心疼她的境遇,家裡辦事的時候,正兒八經花錢來請,終於不打算再忍。
這一日,顧蘭溪回家的時候路過族長家,他終於杵著拐杖,顫顫巍巍的走出來,叫住了她。
顧蘭溪微微側身,誠惶誠恐的低下頭,聽他訓話。
話並不委婉,意思也很清楚,因為他耳背,說話聲音很大,不僅顧蘭溪聽明白了,所有路過的人都聽明白了。
無非嫌她乾這個丟臉,讓她消停點。
麵對族長的咄咄逼人,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緩下來,儘量不帶絲毫負麵情緒。
她說,她得學會獨立生活,阿爺阿嫲才能安心。
她說,靠彆人過日子,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更氣人的是,她還加了這麼一句:“多虧伯公早早教會我這些道理,過幾年下去看到太爺,他肯定會好好謝你!”
話說得光偉正,語氣也從始至終都保持著平穩,卻氣得族長差點背過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