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一說我也好想見見他本人,到底有多帥啊。”
“我還想見呢!”
看電視的幾個人討論的熱烈,隻有年黎定定的望著電視裡的那個人,一言不發。
冰冷的水衝過指縫,年黎覺得渾身發冷。
字幕講解已經過去了,年黎不知道電視裡在說什麼,他隻知道在他每天算著時差給方玉澤發信息卻苦等不到回應時,方玉澤早已經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國了。
而現在,在那一盞小小的屏幕裡,隔開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餐廳的後廚狹小逼仄,隨處都是粘膩的黃色油漬,破舊的電視又接觸不良了,畫麵滋滋啦啦兩下,屏幕瞬間變成黑屏,方玉澤笑容瀟灑的臉龐也隨之看不見了。
手指骨節忽然抽痛,年黎垂下頭搓了搓被凍得通紅的手指,又拿起一個滿是油汙的盤子放在水龍頭下衝洗。
今天是雙休日,下班的時間要比尋常晚一些,年黎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
推開大門時客廳的燈是開著的,年黎一愣,腳步頓在門口。
方玉澤穿著一件真絲睡袍,半倚在沙發上看電視。
電視裡交錯的燈光落在方玉澤的臉上,猶如薄暉拂麵,映的方玉澤眸色流光,麵龐柔和,與下午出現在電視裡的他判若兩人。
一瞬間年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方玉澤轉過頭看著他,聲音很淡的問:“回來了?”
年黎握著門把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最後垂在身側,走進房間裡恩了一聲。
“為什麼回來這麼晚?”
“今天是周日,下班比平時晚。”年黎站在玄關處換下自己滿身油煙味的外套,走進客廳裡。
“我不是給了你一張卡,還打什麼工?”方玉澤問。
年黎從櫥櫃裡拿出羊絨毛毯,走到方玉澤身前將毯子蓋到他身上,說:“我閒不住,就當是打發時間。”
“你可以去買車,去買房,或者給自己置辦幾身好行頭,想乾什麼不行?”方玉澤皺眉問。
年黎將毯子扯到方玉澤胸腹處,垂眼替方玉澤將被角塞好,低聲說:“那些我都不喜歡。”
方玉澤看了年黎兩秒,側過頭笑了一聲,說:“真是受苦的命”
年黎手上的動作一頓,目光垂落在他手上的傷疤上。
這是前幾天餐廳裡有人喝醉鬨事,他清理摔碎的盤子時被割破的,除此之外他手上還多了很多深色的繭,以及暗紅色的凍傷,處處都在印證方玉澤這句話的正確性。
他生來就是受苦的命。
年黎眼裡的光黯了黯,給方玉澤蓋好毛毯,又轉過身給方玉澤倒了杯溫水。
方玉澤接過玻璃杯,冰涼的手指貼在溫熱的杯壁上暖著,繼續說:“我每天很忙,不希望來這裡還需要等你。”
方玉澤的語氣平淡,卻處處都透著居高臨下。
年黎坐在沙發的邊緣,垂眸說:“好,下次你來之前告訴我,我提前回家。”
方玉澤恩了一聲,下巴朝旁邊一抬說:“去把我行李清清。”
年黎這才看見方玉澤的行李箱放在牆邊,他很聽話的站起身替方玉澤清理行李。
方玉澤走的時候行李就是年黎清理的,現在放在裡麵的東西幾乎沒變,連換洗的衣物都洗的很乾淨,但即便如此年黎還是要將衣服再洗一遍才能放進衣櫃裡。
年黎坐在客廳的地上,將方玉澤的衣服一件件整理出來,沉默了良久,他開口問:“澤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方玉澤說:“今天早上的飛機。”
“你出差的這些天都很忙嗎”
“恩,很忙。”
“好。”
年黎的聲音很沉,方玉澤的目光從電視上挪到了年黎的身上,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年黎今天情緒不太對。
以前方玉澤來找年黎,年黎的眼睛都在放光,一口一個澤哥圍著他轉,就差把那個大腦袋探到方玉澤身前讓方玉澤摸摸他腦袋,而現在年黎背對著他坐在地上,低著腦袋脊背微垂,看起來無精打采。
小狗不開心了。
方玉澤大概猜到原因,他手撐著頭看了年黎一會,忽然想起來前幾天在意大利有個對他很殷勤的合作商送給他一個紀念品,說是什麼意大利名匠手工製造的高奢定製手環,非要塞給方玉澤收著。
方玉澤也不帶那玩意,便對年黎說:“看見箱子最邊上那個棕色的盒子嗎?”
年黎看了一圈,在放衣服的邊緣看見了一個很精致的棕色原木盒子,他拿起盒子,回過頭問方玉澤:“是這個嗎,澤哥?”
“恩,送你的。”
“送給我?”年黎愣住了。
“打開看看。”
沒有想到自己還有禮物,年黎有些受寵若驚,握著盒子好一會才舍得打開。
絲絨的米白色內襯,裡麵放著一個設計精美的手環。
深棕色的皮質手環上套著幾個銀飾製品,雖然不是特彆昂貴的材料,但是一看就是特彆用心的設計款,低調卻又極顯品味。
年黎小心翼翼的將手環拿了出來,帶著薄繭的手指視若珍寶般一點點撫摸過手環。
皮質軟韌,溫度微涼,手感極好,一觸便知是上等的頭層皮質。
忽然年黎的手指一頓,指腹觸到了不同尋常的凸凹,他將手環的內裡翻轉過來,借著電視昏暗的光芒,他看見手環裡麵印著一段意大利語。
——daiernaiureziosa
腦子裡嗡的一聲響,年黎瞬間看懂了這句話的意思。
——贈予我最珍貴的人。
握著手環的手指微微顫抖,年黎轉過頭望著方玉澤,聲音很重的問:“澤哥,這是你特意給我買的禮物嗎”
方玉澤正在看晚間新聞,目光未動,隨意的恩了一聲將合作商的話複述了一遍:“喜歡嗎?那個手環是意大利名匠的高級定製款,純手工”
下一秒,方玉澤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年黎衝到他身前抱住了他。
這個擁抱來的太突然,太用力,將方玉澤整個上半身都抱離了沙發。
方玉澤沒有反應過來,手懸在半空,水杯裡的熱水灑出了大半。
溫熱的水流劃過方玉澤潔白的手背,驚得方玉澤指尖輕顫,緩緩睜大了雙眼。
晚間新聞播完了,電視機響起熟悉的結束曲,可是方玉澤卻聽不見那些聲音,他的耳畔響徹著年黎粗重的喘息聲,以及低沉到嘶啞的聲音。
“喜歡,我好喜歡……”
“澤哥,你也是我最珍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