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春抬眼看了下馮典,懶懶開口,“廢話,你不冷嗎?嘛的,那個什麼巡查還來不來啊。真是!”
——再次對當初發瘋不去送禮的自己唾棄一百遍!這個鬼地方冷死人啦!
不過,再來一次,他還是不會去送禮的……林三春望天,心頭淚流,他的這個臭脾氣就是這樣!寧死不改!
“來了!來了!老爺!老爺!刑部文書李大人來了。”荊棘鎮總衛長曹兵急衝衝的跑來說著。
林三春懶懶的站起身,揚了揚手,“走,跟老爺看看去。”
曹兵忙走在林三春的身後,按照官職等級,曹兵是僅次於老爺的,接著是文書馮典,最後才是何老才。
走到荊棘鎮的門口,就見停著一輛轎子,遮的嚴嚴實實的,左右六個侍從,後頭一隊小兵,林三春嘴角微抽,哎呦,這排場擺的還真是不錯。
然後見那轎子微微掀開了一點,一個尖細難聽的聲音拖著長長的語調,“你就是林三春?”
林三春諂媚一笑,彎腰拱手,結結巴巴的開口,“是,是的,大人,大人,給,給,給大人請安……”
轎子裡的人拖長了語調,“嗯……”
然後就有一仆從上前,昂著頭,朝著林三春伸出手,攤開——
林三春眼睛微微一眯,正要說些什麼,後頭的馮典立即上前,低著頭,放上了兩塊銀塊。
那仆從似乎嫌棄的低哼了一聲,然後轉身快步走回,恭恭敬敬的朝轎子裡的人低聲說了什麼。
轎子裡的人拖長語調開口,“……那就這樣吧。走。”
緊跟著,轎子被抬起,一群人就這麼的走了。
林三春慢慢的直起身,撣了撣自己的外袍,眯眼看著那轎子遠去,開口,“瀾瀾!”
一陣清風過,身形修長的青年麵無表情的出現在林三春的跟前。
“去。”林三春指了指前方的轎子。
林瀾點頭,轉身,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曹兵和馮典,何老才對視一眼,老爺這是讓他護衛去乾嘛?
但林三春已經雙手攏在袖子裡,打著哆嗦的轉身走人了。
何老才小聲問著,“老爺……乾嘛呢?”
“噓,彆問,剛剛老爺的應對你們都瞧見了?總之,不要多問,他吩咐做什麼,我們做什麼就好。”馮典小聲開口說著。
曹兵點頭,隨即又似乎有所驚懼的開口,“老爺身邊的護衛打人很凶的!”
“嗯,我也覺得老爺很厲害。”何老才小聲開口。
——至少,可以拿出一個月口糧的老爺,還真是第一次見。
下午的荊棘鎮司監所裡,林三春打著嗬欠,捧著暖爐,看著攤開在他跟前的地圖。跟前站著的是馮典。
馮典有些緊張和手足無措。老爺回來後看了回書,就說要看幽山的地圖,可幽山的地圖已經好幾十年都沒有修正過了。
“大概幾年沒有重新勘測了?”林三春盯著荊棘鎮的位置,頭也不抬的問著。
馮典有些緊張的開口回答,“大概,大概有二十五年了吧。”
二十五年?記得這麼清楚?林三春捧著暖爐看著馮典,突兀問著,“馮文書,你今年幾歲了?”
馮典一愣,隨即呐呐開口,“我,我三十了。”
“關於這幽山地圖你記得很清楚,但二十五年前你不過才五歲,你怎麼知道幽山地圖二十五年來就沒有勘測過?”
馮典呆了呆,隨即垂下眼睛,低聲開口,“老爺,我是在荊棘鎮長大的。”
林三春一愣,荊棘鎮長大的?可這荊棘鎮裡……大多都是犯人吧?
“我母親是荊棘鎮的犯人,我父親是荊棘鎮的看守。”馮典低聲說著。
林三春默然了一下,放下暖爐,認真開口說著,“抱歉。”
馮典抬眼看向林三春,似乎有些意外,但似乎更加手無足措了,“不,不用了,老爺,老爺您您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