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林大福匆匆走來。
打算回屋裡繼續睡覺的林三春轉身懶懶的看向林大福,“乾嘛?”
“公子,浙州的信,我們的畫中事的專屬畫師跑了!”林大福神色非常的嚴肅。
林三春皺起眉頭。
林大福看著林三春皺起了眉頭,便帶著幾分歉然的開口,“都是小的們不好,沒有發現專屬畫師居然被人給挖走了!”頓了頓,林大福又磨牙狠狠的說著,“定是陶家那邊做的!”
林家的生意裡,“畫中事”是公子自己的生意,五年前,公子尚未弱冠,按照林家的規矩,要給公子做試商,所謂試商,就是給公子一份資金,公子自己去嘗試做生意,如果生意成功,賺大錢了,那麼公子做的這份生意,就是林家贈送給公子的弱冠禮,如果失敗,那麼公子就得去轉為良籍,去讀書,去科舉。如果連科舉都不成,那麼公子隻能一輩子依靠林家生活,一個月隻拿一份月傭。
——最主要的是,公子會被林家所有人嘲笑。
當然,公子不在乎這個。
而公子試商極為成功,“畫中事”,公子開了一家茶館,茶館賣茶,但最重要的是,茶館賣一份畫報,這份畫報就叫“畫中事”,用畫畫來講述一個又一個有趣的故事,茶館裡還有公子挖出來的說書人,極為厲害,試商一個月,公子就讓“畫中事”名震浙州了。
但之後,公子就突兀的跑去轉籍,參加科舉,科舉居然中了!還是舉人!但公子又不繼續考了,花錢買了一個小縣令來做,做了五年,然後呢,要述職,偏偏公子看不上那什麼孔的,犯了倔脾氣,就是不交錢,於是,就被打發到這裡來了。
唉,浙州那邊的老爺和夫人聽所這件事後都十分擔心,大公子和二公子都已經寫了好多信,要求公子回去,就怕公子會受苦……但公子就是不回去!
林三春靠著書案,捧著暖爐,思索了一下,“阿福叔,我們今天才收到信的話,也就是說這件事發生到現在已經十天了。”
林大福忙應著,“是的。公子。”
林三春點點頭,“你回信告知一下茶館那邊,用我大哥給的信鷹,告訴茶館那邊,說畫中事出個活動,活動內容我待會寫下來給你。然後,三天,我會儘快在三天時間裡給他送最新一期的畫報。”
林大福恭敬應著,心頭略微放鬆,公子果然是有辦法的。
林三春打了一個嗬欠,“我先去睡一下,阿福,吃飯的時候來叫我。”
幽山的深處,接近於山頂懸崖處有個深穀,深穀下,便是重牢,天牢所在。
此時,一條人影瞬間出現,又瞬間躍入深穀之中。
深穀下,是暗無天日的牢房,依著山壁溶洞修建的牢房,加之厚重的鐵欄,即便沒有看守巡視,這裡也是極難逃竄的地方。
這是一千年前,由當年的大周皇帝親自督工所建的天然牢獄,永生不得離開的牢獄所在。
這一千多年來,不知道多少人來到此處,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日日夜夜的在這裡哀嚎哭泣,求饒,最後癲狂而死……
如今的天牢裡,隻鎖了一個人。
在這暗無天日,陰冷幽深的山穀中隻有一人盤腿坐在陰冷的地麵上,沉默的盯著眼前的虛空。在他眼前的虛空,因為上方被刻意撩開的地方開了一個小窗,小窗灑落了一些淡淡的陽光。借著這淡淡的陽光,可以看到這人身上的裡衣滿是乾涸的血跡,左臉有猙獰的傷疤。長發披散著,已經有些打結了。
瞬間出現的人影跪在了這個人的麵前,恭敬跪地,伏首。
“那個人他今天做了什麼?”沉默盯著虛空的人聲音有些嘶啞的開口。
“稟主子,今日刑部文書李成來巡查,林大人一大早就醒了,似乎很不高興,後來不知怎的,跟林元財換了鞋子,又拿了林大福的外袍套上……李成沒有進荊棘鎮,也沒有下轎子,命仆從拿了孝敬的三塊銀塊就走了,但後來,林大人讓林瀾去追回了這三個銀塊……額,是偷的,林瀾去偷回來的……偷回來後,林大人就把銀塊拿給何老才,說是荊棘鎮的錢絕不外漏……”跪著的人低聲的仔仔細細的說著,甚至連林三春怎麼說話的,都有模有樣的學了起來。
盯著虛空的人靜靜的聽著,聽完了,低聲開口,“他換鞋子,穿管事的外袍,是要讓李成知道,他就是一個不學無術,沒什麼錢財的假裝紈絝的人。也是想借李成之口,讓之前刁難他的人知道他就是這麼一個草包。”
跪著的人聽著,恭敬開口,“主子英明。”
“然後呢,他又做了什麼?”
跪著的人忙開口回答,“林大人找了馮典,跟馮典拿了幽山的地圖,又讓林瀾和馮典去給女犯人登記造冊,特彆提到了要登記女犯的身體狀況,說是看有沒有懷孕的,有寶寶的,還讓孫太一去給犯人看病。”
盯著虛空的人終於移開了視線,看向跪著的人,“看病?”
“是的。”
“他呢?現在在做什麼?”
“稟主子,林大福在馮典和林瀾走後,匆匆來尋林大人,似乎是林大人自己的生意出了點問題,但是林大人好像也不是很在意,然後就回屋裡睡覺了……”
盤腿坐著的人終於移開了視線,又看向虛空中的灑落的陽光,有些嘶啞的聲音開口說著,“馮典……馮典是在荊棘鎮出生,必定是他知道了馮典的身世,想到了女犯人中的懷有身孕的,這幾日這般嚴寒,他是擔心女犯出事……讓孫太一去看病,就是以防萬一……”
跪著的人恭敬聆聽著。
“他應該會來這裡。”突兀的,盤腿坐著的人低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