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晏來歸一愣。
“是覺得對付本尊不必動用,還是本尊不配你動用?”殊靈收回晏來歸臉側的神劍鏡懸,居高臨下地盯著晏來歸,“你明明有無數次機會可以壓製和反殺,我不信你抓不住機會。”
晏來歸眨了眨眼,他感覺主角受的怒火似乎無形之間消減不少,並從中看出了些許自己劍下逃生的希望,於是清清嗓子,小聲解釋道:“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我真的沒有想殺你,藥也不是我下的。我在你們宗裡遇見了給你下藥的魔族,隻是還未審訊,他就自殺了,解藥是我在他身上搜到的。”
殊靈冷冷道:“那你為什麼潛入玄天宗,又為什麼將我帶到魔宮,難道閣下有什麼想看人被情藥折磨到神誌不清再大發慈悲解毒的愛好?”
“……”晏來歸一噎。
這個世界是一本書的事情晏來歸肯定是不會說出去的,他把人搶來魔宮等主角攻過來找人的緣由也肯定是不會說的,細數之下,晏來歸確實沒有好的理由來解釋他為什麼會這麼做。
見晏來歸垂著眼睛不說話了,殊靈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一句何必尋這麼多借口尚未脫口而出,就聽晏來歸輕聲道:“因為……因為裴長霽說你厭煩他了,躲著他,你要是在宗裡出了事,也肯定會因為在鬨彆扭不告訴他,我就想著大張旗鼓把你搶過來,他就能第一時間知道然後過來找你,你的毒也就用不著解藥了。”
然後你們不管有什麼誤會彆扭,春宵一刻之後就什麼也不用愁了!
床頭吵架床尾和,夫夫哪有什麼床上解決不了的事情。
當然後麵這句話晏來歸沒敢說,因為他看見殊靈的神色似乎不太對勁。
殊靈:“?”
裴長霽又是哪位?
晏來歸和他大眼瞪小眼,殊靈不明白他在自說自話些什麼東西,晏來歸在等他消化和相信自己,兩人誰也沒第一時間開口說話,氣氛陷入了奇怪的沉默。
殊靈手中的鏡懸劍光忽明忽滅,急劇閃爍幾下之後,又黯然下去。殊靈低了眼眸,將長劍收回自己內府,默不作聲地感受到體內那股熟悉的灼燙麻癢又開始卷土重來。
解藥吃得太遲,情毒深入骨髓,此時餘毒難消。
殊靈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這件事情。
見殊靈久未開口,晏來歸還以為他理解了自己的初衷,所以便不殺他了,因而內心大為感動,心中也同時油然而生一股愧疚,歉然道:“不好意思,方才真的不是故意讓你受這麼久折磨的,我以為裴長霽馬上就能趕到,沒想到他居然這麼久都不來,你倆鬨彆扭鬨到這種地步了嗎?”
這都不來?
方才還一副喜滋滋的模樣,如今自己心上人都被搶了都不聞不問,要不是晏來歸知道自己沒和裴長霽通過氣,不然他差點要以為裴長霽在耍他玩了。
這次的情毒反彈得來勢洶洶,殊靈呼吸錯亂了一瞬,方才降下的體溫又升了起來,他耳邊越來越聽不清晏來歸在說些什麼,終於耐心儘失,皺眉啞聲道:“他哪位?”
晏來歸:“??”
這是吵了多嚴重的架啊吵成這樣,已經乾脆撇清關係裝不認識了!
晏來歸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可是不等他做出反應,就見殊靈驀地伸手扯過他的衣襟,冷冷道:“聽著,那什麼賠錢貨我不認識,我不管你為自己找什麼理由辯駁開脫,如今我中毒已深,你知不知道解藥作用有限。”
晏來歸睜大眼睛。
殊靈蒼白的臉色中透著病態的紅,因為過度使用靈力讓毒素擴散更深,以及後來生受情毒折磨數個時辰之久,唇角被他咬得血跡斑斑,眼尾的赤紅難以消退,淩亂微濕的長發貼在鬢邊,向來凜冽高傲的人如今這幅難掩脆弱又無言強撐的模樣,那種強烈的反差感總讓人不由自主地挪不開眼。
晏來歸乾巴巴道:“不是,啊?我啊??”
他不是傻子,聽得懂殊靈話中隱晦又直白的意思,這裡隻有他們二人,能替殊靈解毒的也自然隻有他。
晏來歸不得不承認主角受的樣貌確實長在他的審美點上,但問題是——眼前的人是主角受啊?!
他若隻是搶了人,清清白白等裴長霽找上門來,那他拉的仇恨值還能有辦法消除,到時候去魔淵裡搞點聚靈石上門解釋清楚好好賠罪,說不定主角攻受二人還能因為感情線和和美美而原諒他的冒犯之舉。但他要是真和主角受發生了點什麼,先不說劇情會不會允許,單單主角攻就能把他挫骨揚灰了吧!
這是能幫的事情嗎?!
殊靈神色冷了下來,不悅地盯著睜大眼睛茫然無措的魔君。
當他意識到自己在問晏來歸的意見時,他心中竟有些難以理解。
明明本就對魔君的話半信半疑,明明早就在警惕魔君這幅模樣都是裝出來的可能性,警惕他不過是用以退為進下了藥裝無辜來騙取信任再逼自己無路可走隻能求他的可能性,可殊靈最後還是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等晏來歸的同意。
魔君給他下藥的時候沒問過他意見,當著玄天宗眾人的麵趁虛而入將他帶走沒問過他意見,把他丟在魔宮深處任他遭受情毒折磨良久也沒問過他意見,他如今要借這罪魁禍首來解毒又何必問過晏來歸的意見?
魔君既然愧疚於他,又憑什麼不同意?
他嘗試著信了,可種種解釋說得好聽,行為態度又互相矛盾。
殊靈氣得頭昏腦漲,咬牙切齒:“……騙子。”
晏來歸抖著手顫顫巍巍摸出弟子令牌,想給裴長霽發條通訊消息,可殊靈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看也不看地就把令牌抽走,反手丟到了床下。
弟子令牌啪地一聲摔在了地上,咕嚕咕嚕地撞在了慢吞吞爬離現場的烏龜身上,隨後停了下來,慌忙四散的小妖們走的走散的散,小貓跑出烏龜幾步遠,餘光瞥見跑不快的烏龜,又折返回來嗷嗚一口把烏龜叼起甩給了雙頭犬,再叼起另外一隻同樣慢吞吞的烏龜四爪打滑著跑出了寢殿。
四肢百骸中殘存的毒素在經脈中遊走,卷土重來的熟悉熱燙再次淹沒理智,殊靈冷冷攥住晏來歸的前襟,蒼白的手驀地發力將他拽下來,下一刻帶著腥甜的唇便吻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