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為什麼,晏來歸就是覺得又尷尬又羞恥,莫名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偏偏他作為明麵上的“另一半”,沒法提前開溜,這就很讓人煎熬。
好在裴長霽十分擅長察言觀色,看見晏來歸明顯有些坐立不安,便趕忙停了大聲宣揚,把人拽出了授課堂:“哎,不好意思啊晏兄,方才喊得太大聲了是嗎,確實……你看我這大嗓門,一有喜事就壓不住,牽連你也一起丟人了,對不住對不住,下次我收斂一點。”
晏來歸整個人明顯放鬆了下來,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沒關係,畢竟是答應你的事情,應該的。”
裴長霽就喜歡他這種,打起交道來真心換真心,沒有這麼多彎彎繞繞,非常舒服。
他慣會花言巧語,從前在妖界的時候不得已需要接觸很多牛鬼蛇神,練出來的油嘴滑舌幾乎已經刻進了骨子裡,一時之間也改不過來,但他對晏來歸說的那些保證的的確確是真心的。
他很感激晏來歸能毫無芥蒂地伸手拉他好幾把,也知道晏來歸是真的拿他當朋友才會這麼做,因此雖然做了這麼多的保證都像在畫大餅,但捫心自問,裴長霽是真心希望能有一天也像現在這樣幫到晏來歸的。
雖然大嗓門到處宣揚是丟人了一點,但是效果出奇顯著,不到半天時間玄天宗大部分的同門都已經知道了,這件喜事被知情者上傳到了宗門內部論壇,如今大部分愛湊熱鬨的同門幾乎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就等明天去摘星樓蹭喜酒喝。
關鍵是其中主角之一是這幾日討論度一直居高不下的晏來歸,這真的很吸引人。
裴長霽目的達成,喜滋滋道:“晏兄,你住哪呢,我送你回去吧,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改日真請你來喝喜酒,你坐主桌!”
晏來歸笑道:“好啊。我在……”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天邊忽地飛來一道劍影,倏地砸進裴長霽前方的地麵上,地麵龜裂開來,那把天外飛劍收在一柄古老的劍鞘之中,看樣式看不出是什麼品階,但那尚未出鞘卻依舊能感受到的鋒銳劍氣已經揭曉了答案。
晏來歸低頭一看,莫名覺得眼熟。
他再仔細一看,這不鏡懸嗎!?
不眼熟才怪了。
裴長霽一直在心裡演練逮人的步驟和流程,活生生給自己演練興奮了,整個人的情緒異常高漲,加之這天外飛劍中雖然殺氣四溢,但是這麼久都沒動靜,他也沒招惹什麼仇人,總不至於在玄天宗當場將他擊殺,因而裴長霽也就並未多做防備。
他看見遠處麵無表情抬步走來的殊靈,神情微訝:“哎,劍尊大人!”
裴長霽喜氣洋洋道:“劍尊大人,在下將與晏兄結契,明日在摘星樓設宴,您要不要來湊個熱……”
裴長霽話還沒說完,就見擦著他腳尖嵌入地麵的鏡懸劍錚然出鞘,半寸雪白劍身鋒銳無比,殺意凜然,無端讓人感到心驚膽戰,寒意無聲。
殊靈冷冷盯著裴長霽,第一句話是:“你就是裴長霽?”
第二句話是:“你再說一遍,你和誰結契?”
裴長霽:“……”
那寒光凜凜的長劍就差架裴長霽脖子上了,這仗勢不像是要來喝喜酒的,倒像是想來他墳前喝酒的。
裴長霽笑容一僵,他搓了搓手臂凍出來的雞皮疙瘩,小聲和晏來歸嘀咕道:“晏兄啊,你的背景已經強大到連劍尊大人都跟你沾親帶故了嗎,這麼厲害?我怎麼感覺他像個抓自家心肝小輩早戀的封建大家長一樣呢,你看他的眼神,就差給我活剝了做成狐裘大衣。太恐怖了。”
晏來歸:“……”
他道:“這、這……這實在是說來話長。”
裴長霽又湊過來嘀嘀咕咕:“感覺封建大家長也不太準確,要不是劍尊大人和魔君有一腿,不然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和你糾纏不清了,搞得跟捉奸在床一樣,真是奇也怪哉。”
晏來歸:“…………”
晏來歸承認也不是,辯駁也不是,隻好乾巴巴道:“哈哈。”
殊靈快要氣死了。
他今日為了不讓晏來歸再放心頭血,特地隨便扯了個由頭出門待著,誰曾想他才出門多久,就接到了孟蒼好奇問他徒弟結契的靈訊。
詢問之下才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原是他那寶貝徒弟今日跑去授課堂私會情人,他那好情人還在大庭廣眾之下沒臉沒皮地邀請諸位同門喝喜酒,傷風敗俗,成何體統!
一天天的,全都盯著他小徒弟撬,什麼毛病,就該讓晏來歸綁著鏡懸劍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