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女……江渝之這才想起來,裴叔叔確實還有一個大兒子,她和裴煊在讀高中時,他正在國外讀書,三年裡沒有回過鷺城,她也沒見過他。
江渝之將手機消息給賀瓷看,她們倆都鬆了一口氣。
現在就等裴煊過來了,江渝之收起手機,問賀瓷:“不過她為什麼一直盯著你看啊?你是不是也認識她?”
這小女孩確實怪,一直不聲不響的,對小孩子誘惑力無窮的蛋糕也吸引不了她,隻是非常專注地看著賀瓷,但又沒有任何肢體語言。
“不認識啊。”賀瓷開玩笑道,“總不能是我失憶前認識的吧?那時候她出沒出生都不一定。”
的確如此,這小孩也就三歲左右。
裴煊來得很快,江渝之正對著大門,朝他揮了揮手。
他小跑過來,鬆了鬆領帶,雙手撐在桌麵上,氣都還沒喘勻,對著小朋友說:“糖豆,你完蛋了,你爸現在就在回來揍你的路上。”
糖豆眨眨眼,撇了撇嘴,對著裴煊張開了手臂。
江渝之這才意識到,糖豆不是聽不見聲音,之前隻是單純地不和她們互動。
“嗬,你撒嬌也沒用,這次我堅決不幫你。”
話雖這麼說,但他還是彎腰將小朋友抱了起來。
同他一起來的還是上次在醫院的那個女人。
女人眼睛紅腫著,還沒從後怕中回過神來,雙手都在抖,說話聲音也帶著顫:“小裴總,我……她真的是從廣場上跑掉的,我也不知道她會跑來購物中心。”
裴煊的聲音很冷:“你先回去吧,你的事情我哥會處理,你現在和我說什麼都沒用。”
女人走後,賀瓷也同他們告彆,糖豆直愣愣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現在隻剩下江渝之和裴煊麵對麵坐著,她的手搭在包上,正打算起身告彆,男人戳了戳懷裡糖豆的臉,問她:“你想不想跟這個阿姨玩一會兒?”
糖豆非常乖巧地配合著他點了點頭。
小朋友實在可愛,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盯著人看的時候,讓人忍不住心頭發軟。
“我剛才怕她會哭,給她點了一塊小蛋糕。”江渝之的手擱在桌上,將蛋糕往對麵推了推,“糖豆之前一直不說話,我還以為……”
知道她心中所想,裴煊捂住糖豆的耳朵,說道:“看過醫生了,智力發育遠超她這個年齡段的小孩,隻是開口比較晚,而且她不怎麼理會不熟的人,不知道是性格原因還是心理缺陷,醫生說等她年紀大了再看看。”
他低頭看著糖豆,說道:“這是阿姨買給的你,可以吃。”
聽他這樣說,小朋友才伸出手來,用勺子一點一點挖著蛋糕。
但她手小勺子大,動作不太靈活,弄得臉上都是奶油。
裴煊嘖了一聲,把糖豆抱到旁邊的椅子上,很有耐心地一勺勺喂給她吃。
這還是第一次見裴煊帶孩子的樣子,沒想到他這麼有耐心,江渝之靠在椅子上,看著對麵有些出神。
對麵的男人斜睨她一眼,冷不丁地來了句:“一直盯著我看做什麼?是在想我以後當了爹之後的樣子嗎?”
被抓包之後,江渝之有些心虛地挪開目光,清了清嗓子轉移話題道:“樓上有個海洋球館,待會兒要不要帶她上去玩?”
裴煊抽了張紙給糖豆擦擦嘴:“豆總裁,不聽話亂跑的小朋友今天可以去玩嗎?”
糖豆想了下,非常認真地點了點頭。
裴煊把糖豆抱下椅子,說道:“行吧,讓你在回去挨訓之前吃頓飽的,玩頓好的。”
他牽起小朋友的一隻手,下巴朝著江渝之的方向抬了抬:“另一隻手給阿姨。”
江渝之牽起了糖豆的手,看向站在小孩子另一側的男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酥麻感從心底升了起來。
海洋球館人多,到處都是撒丫子跑的小孩,江渝之和裴煊找了個人稍微少一點的角落靠坐著,確保糖豆在他們的視線範圍內。
想起剛才糖豆摔了一跤,江渝之對裴煊說道:“她剛才跑得很急,撞到我身上了,不知道她有沒有摔疼,問她也不說。”
台子小,兩人之間挨得很近,裴煊皺眉道:“她應該沒事,你被她撞疼了嗎?”
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江渝之愣了下,說道:“我沒有。”
裴煊看了眼不遠處的糖豆,說道:“她平時不會亂跑,今天不知道怎麼了。”
糖豆在攀爬架上玩,一個小男孩走過去和她說話,她沒有理會,頭也不回地專心致誌地自己跟自己玩著。
那個男孩比她高,力氣比她大,見她一直不理人,一下子就急了,一把將她從攀爬架上扯了下來,推到了海洋球裡。
糖豆依舊沒哭,爬起來定定地看著男孩。
江渝之和裴煊連忙站起來,朝著他們走去,隻是還沒等他們趕到,糖豆就麵無表情地伸手推了一下男孩。
男孩重心不穩,也摔了,他號啕大哭道:“爸爸,這個小啞巴推我。”
這個稱呼讓江渝之皺了皺眉。
不遠處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走過來,眼神很凶,一副要打架的樣子。
江渝之彎腰將糖豆抱了起來,她之前沒遇到這種事,想到了在社交媒體上因小孩的衝突引發的家長爭執,有些緊張地握住了裴煊的手腕,晃了晃。
完全是內心深處的記憶衝破了刻意關著的閥門,讓江渝之下意識地作出了這個動作。
她本人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倒是裴煊愣了一下。
但完全出乎江渝之意料的是,一臉凶相的男人並沒有護著兒子,而是伸手在臭小子的頭上呼了一巴掌。
“哭什麼哭,欺負人家小妹妹自己還委屈上了,你當你老子瞎了啊,你被人家打都是活該。”
他拎著孩子的衣領,將他推到了江渝之懷裡的糖豆麵前,語氣不容置喙:“給人家小妹妹道歉。”
男孩子一下子收了眼淚,揪著衣服小聲道:“對……對不起。”
父子倆走後,裴煊抬起了依舊被江渝之握著的手腕。
江渝之驚了一瞬,立馬就甩開了,撇過頭去解釋道:“怕你們動手,影響不好。”
“也不知道當年是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讓我以後再也不要打架了,還逼我簽了保證書。”裴煊微微彎腰,平視著江渝之,挑眉反問道,“江總,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