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高振華就在這個時候推開了病房門,看到要找的人果然在病房裡守著,還目不轉睛地盯著監測儀,不禁臉色變了變。
這人果然是擔心老爺子病逝之後他在方家的地位不穩!
高振華往病房裡走了兩步,還算客氣地問:“少爺?你怎麼在這兒?”
“……”
方棋微微偏頭。
視線對上的一瞬,高振華驀地一怔。
早在這位少爺被接回來之前,方家就派人查過他的過去。
方棋的養母也姓方,以前是一個集團老總的情人,後來生了兒子才成功上位。
方棋跟著她日子過得並不好,養母對他非打即罵,同齡人幾乎沒人和他來往,以至於他非常的孤僻自閉,他這樣的人,遇上彆人和他說話,應該是拘謹又怯懦才是。
然而方棋看他的眼神,沉寂淡漠,好像他是什麼不值一提的廢棄物。
……這一定是他的錯覺!
“少爺可能不認識我,我是……”
“來看人。”
“……”
本以為人根本不會回答自己,高振華正打算自我介紹一番,沒想到那人突然出聲了。
他一時反應不及,“看人?”
方棋目光落回病床上:“看他什麼時候死。”
萬一把人送去投胎也是了斷塵緣的一種方式呢?
高振華:“……”
雖然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唯一的靠山死掉,可這話聽著怎麼這麼奇怪?
他敷衍安慰道:“方老先生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會有事的。”
方棋眉梢微動。
吉不吉人不知道,但看老爺子眉心隱隱聚攏著的死氣,估計是不會有天相了。
高振華等了一會兒見沒人搭腔,隻能繼續道:“少爺,您大病初愈不宜久坐,先生和太太很擔心你,讓我來接您回去。”
總之先把人從老爺子的病房裡弄出去。
方棋沒動,問:“他們人呢?”
“……”
當然是沒來!
“先生和太太在家裡等著您。”
反正人沒來是事實,沒什麼好忽悠的,至於這位少爺會不會賭氣不肯跟他走,他也有的是辦法把人弄走。
想象中的失落並沒有出現,沙發上的人一臉淡漠地起身,“哦,走吧。”
高振華這才發現,這位從見麵就躺著的植物人,居然比他還要高!
而且有一種說不出的違和。
直到人快走到了病房門口,高振華回頭看了眼病床上的方老爺子,才猛的意識到什麼。
這人不是植物人嗎?
他不是躺了三個月嗎?
他是怎麼醒來就跑到另一個樓層的?
他不需要複健的嗎?!
高振華滿心疑惑無人解答,隻能快步跟了上去。
從恒安醫院到方家的彆墅區車程一個小時,到達目的地之後,高振華下車給方棋拉開車門,同時也大鬆了一口氣。
誰懂他這一路上跟一個真人蠟像同行的驚悚感?
這人從上車後既不玩手機也不打瞌睡,一動不動地目視前方,後視鏡裡猝不及防對上一眼,他冷汗都快下來了。
“少爺,到了。”
仿佛沒注意到高振華的異常,方棋淡淡“嗯”了一聲。
他從車裡出來,入目就是一棟四層的法式彆墅,設計感十足,彆墅占地不算廣,對方家來說是十分低調的住所。
也許是特意安排給方棋的住所。
在管家的帶領下走進彆墅,才剛進到客廳,就聽裡麵傳來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我隻認方鐸這一個哥哥,你們要是不把他從國外接回來,那我就離家出走,再也不回來了!”
話音剛落,客廳裡就急衝衝地跑出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迎麵和走進客廳的人撞上。
高振華驚道:“小少爺,您這是……”
那人也看到了他們,看見方棋的刹那,他更氣了,指著方棋轉頭對父母道:“反正這個家有我沒他,有他沒我,哼!”
說著和方棋錯身而過,奪門而出。
方棋的目光也跟著他出門。
這人方棋有印象,在地府查自己的親緣關係時看到過,是他同父同母的親弟弟方文瑞。
然而讓方棋注意到他的並不是血緣關係,而是跑出門的少年脖子上的一塊印記,那印記純黑,不是貼在皮膚上的胎記一樣的東西,而是霧氣一般縈繞著。
是惡鬼留下的印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