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小貓長成了大貓,在最炎熱的七八月份,不知得了什麼病死掉了。叔叔嫌麻煩,把死貓掛在了河邊的一棵樹上,不再養貓。
做流浪貓還有好心人喂養,跟著他回家,隻能飽一頓餓一頓然後像個畜生一樣死掉。
季然搖頭,平靜道:“對不起,我家人也不讓我養貓。”
“太可惜了,”女生歎了口氣,低下頭對貓貓說,“我發了領養信息,希望有人回複。在此之前,你們就在這裡好好生活吧。”
說完,她蹲下身摸了摸貓咪腦袋。
季然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心情和頭頂的天空一樣沉鬱。
“喵~”
他腳下卻突然一軟,被他喂過的小奶貓追了過來。季然僵硬了兩秒,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隻是季然回家前的一件小插曲,安頓好流浪貓後,他便去客運站買了大巴票回家。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在市裡逗留的事情被同村人看見,對方回去後又告訴了他家人。
或許隻是沒有惡意的隨口一提,鄉下基本藏不住事兒,誰誰誰乾了什麼,都會以各種途徑傳出去。
當天晚上,季然接到了媽媽的電話,對方事無巨細地詢問他各種細節,可見對他這次私自行動很不滿。
“以後放學了就回家,彆一個人在外麵亂逛,知道嗎?”
“出去玩還要花錢,而且城裡特彆亂,路上車多又危險,聽說還有人販子。”
“媽媽也是擔心你,我們在外麵賺錢不容易,你在家要乖,知道嗎?”
“對不起,”季然低下頭,“我以後不會了。”
自那以後,季然每天循規蹈矩,再也沒有任何出格的舉動。
季然考上大學那年,他父母終於返鄉,用多年積蓄在縣城買了房,精心裝修後,一家人終於實現了團聚。季然獨自在外地上大學,隻有寒暑假會回家小住,仿佛這個家庭裡的外來者。
這些年來他被嚴厲看管,沒有發展出什麼深刻的友誼,季然很羨慕那種從小一起長大,能去彼此家裡串門留宿的朋友關係。
而這一次,他終於也收到了邀請。
季然低頭打字,忍不住雀躍起來:謝謝你,我工作沒剩下多少了,不出意外應該能趕上。
然後意外就來了。
距離正式下班還有半個小時時,寒深突然丟給季然一份文件,讓他今天下班前交給他。
工作不算困難,但很耗時間,就算季然馬不停蹄地忙,也至少要4、5個小時。
遲到五個小時,等他過去聚會早結束了。
季然鼓起勇氣問:必須現在做嗎?可我還有其他工作要處理。
寒深:其他的可以稍晚,先做這個。
季然:……
寒深:很急,辛苦了,完成這個你周末可以休息。
領導話都說到這種程度,季然還能說什麼?
他給leo發消息:對不起啊,剛才突然接到了一個急活兒,今晚可能去不了了……
leo:有多少啊?你分一半給我唄,我們早點結束。
季然不好意思讓leo幫他,leo在管培生中很受歡迎,要是因為他耽誤leo和大家聚會,他真要自責死了。
季然拒絕了他,leo發了個哭泣小人兒表情包過來,遺憾地表示隻能下次再聚。
季然回了個好,卻不覺得對方下次還會邀請他。
夜已深,同事們陸續離開過節,辦公室裡隻剩下季然敲鍵盤的聲音。
晚上10點左右,季然刷新朋友圈,竟看見寒深更新了一條動態。
照片是他和一位時髦女士的合照,配文:rrychristas。
寒深極少發朋友圈,此條動態一出,很快就有幾十個共同好友點讚。
季然卻突然生起氣來,他辛辛苦苦地在公司工作,寒深卻有空在外麵約會吃聖誕大餐!
季然沒給寒深朋友圈點讚,他化身成為一台無情的工作機器,完成工作後沒等寒深回複,就徑直打車回了家。
半個小時過去,季然人都到家了,依舊沒有等來上司的回複。
季然不可抑製地煩躁起來,既然不急為什麼非要自己今晚就把東西給他?就真的這麼看不慣他嗎?
季然越想越生氣,乾脆穿上聖誕裙子開始擦邊。
剛開了個頭,手機突然“嗡”的一聲響,寒深回了他的消息。他給正文做出一項項標注,指出了許多要修改的地方。
季然看見了,但沒有回他,反而放下手機開始獎勵自己。
3分鐘後,寒深問他:julian,你還在嗎?
季然還是沒有回複。
他覺得自己真的越來越牛逼了,領導一直在催他做東西,他卻在做一堆狗屁事情獎勵自己。
不知是不是最近獎勵頻率太高,今天遲遲都無法進入狀態。
季然找了個男喘當背景音,好不容易終於有了感覺,卻不料手機一震,寒深的電話進來了!
手機就放在他腿邊,季然不接,手機震得越來越凶,像是寒深凶巴巴的大手。
【嗡——嗡——嗡——】
在一聲又一聲的催促中,季然接通電話,死死咬住了嘴唇。
“julian,”寒深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有收到我的消息嗎?”
寒深普通話非常標準,嗓音低沉而磁性,比手機裡的男喘更好聽。
季然心跳猛地急促起來,仿佛被燙到一般,連忙丟開手機。
“julian,你還好嗎?”
“發生什麼了?回答我!”
比平時都要嚴肅的語氣,甚至帶上了幾分強製命令。
季然本想掛斷,卻不小心在慌亂中開了免提,寒深的氣息聲一瞬變得非常明顯,就仿佛在他耳邊說話。
季然大腦霎時一片空白,他死死捂住嘴巴,用儘最後一絲意誌力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