潯陽城,牙關縣。
九月初八,北昭國的地界已入冬。
今夜乾燥無雪,風卻凜冽如寒刀,剌得人肌膚生疼。蕭瑟崇山間,一老樹枝頭輕輕落上隻黑鴉,目露幽光隱在黑夜中,歪頭看向遠方。
不一會,黑鴉雙翅一振,悄然離開此地。
一年約四十的男人駕著輛牛車,搖晃行駛在雜草叢生的山間小道上,後車板上靠著個年齡相仿的婦人,張著嘴昏昏欲睡,懷裡還不甚用心的抱著個不到三歲的小娃娃。
男人名李二,見後麵好一陣沒有聲響,皺眉低喝:“醒醒!”
婦人被驚醒,“沒!我沒睡著!”
李二眉頭緊鎖,語氣十分不快:“馬上進虎頭山了,那地方不太平,警醒著點!”
“知道了。”婦人一抹嘴角的口水,連忙應下。
婦人人稱鄭三娘,本是個寡婦,因手腳不乾淨被同村人趕走,後索性做起偷雞摸狗的勾當。
李二低低咒罵兩聲沒再管她,鞭頭一揚,加速朝前駛去。
月長霽在一陣顛簸中醒來,頭痛欲裂。
她剛想揉揉眉心,卻發覺渾身無力,雙腿動彈不得。
“咦?居然醒了?”鄭三娘疑惑暗啞的聲音自頭頂傳來,隨即她將月長霽往牛車板上隨手一放,拿出包袱翻找些什麼。
這動作給月長霽後腦勺磕得不輕,她意識歸攏,睜眼入目便是一片星夜。
腿上束縛感強烈,她動了動有些僵硬的手腕往下一摸,觸到一條粗糙的麻繩。
什麼情況,她這是被人綁了?
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不是在大戰嗎?難道戰敗被俘了?
她試著起身查看情況,婦人轉過頭來對上她的目光,一張大手撚著張破布赫然出現,離她越來越近。
月長霽呆住。
進、進擊的巨人?這人身型怎麼這麼大!
雖震驚,但身體反應還在,她下意識用手去擋。
“喲,還想反抗?”鄭三娘聲音中帶著戲謔。
但此時月長霽完全聽不進她的話,因為她看見了更讓自己震驚的東西,她的手。
一雙白白嫩嫩的小肉手,關節上還帶著可愛的小肉窩……
“啪!”月長霽想也不想甩了自己一巴掌。
她覺得自己在做夢。
這夢太嚇人了!
快醒醒!
由於肢體不靈活,她這一巴掌直接拍到了秀氣的小鼻子上。
鄭三娘被她這操作嚇了一激靈,李二立馬警覺問道:“怎麼了?”
此時牛車已駛進虎頭山,周遭環境愈發陰森起來,這讓他不由得神情緊繃,畢竟他們二人正做的就是件見不得光的事。
“這、這丫頭有點邪門,方才居然打了自己。”鄭三娘結巴道,手裡還捏著那沾了迷藥的破布,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