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複雜繁瑣的檢查,月長霽幾人終於在戌時末出了城。
一出南城門,道路開闊,他們便看到眾多與他們一樣,連夜兼程繼續往南而去的人。
夜色下,車軲轆的滾動聲與鈴鐺晃動的叮呤聲交相作響。不少車馬都點上了燈,還有很多身穿布衣,憑著雙腳拚命前行卻還是被逐漸落在後麵的獨行者。
此時若是站在高處遠遠看去,場麵很是震撼悲壯。
這些預備學子,就像是追逐更大光亮的螢蟲,在這追光之途中,已然燃燒掉了不少。
不問日夜,不顧艱險,但求前路坦蕩得償所願。
月長霽等人在官道上走了將近小半個時辰後,便打算進入林中休整,順便獵些野物。
最主要的是,顛簸折騰了將近一天一夜,就算許征受得住,馬兒也受不住了。
周武馭馬右轉,剛走了十幾米卻突然急停。
“怎麼回事?”蕭丞衍問道。
車廂外周武靜默了好一會,朝車內道:“殿下,有人暈在林邊,剛才沒注意差點碾了過去。”
蕭丞雪思隻索了一瞬道:“繞開便是,不必理會。”
馬車暫時未動,隨後傳來周武糾結的聲音:“殿下、公主,你們還是下來看看吧。”
他這一說,月長霽關煜也覺得奇怪,隨著蕭丞衍兄妹下車查看。
一個身形看起來與蕭丞衍差不多的少年,此時正躺在他們馬車前方,蕭丞衍拿上燈籠照亮,當看清此人的麵貌時,兩兄妹瞬間麵色急變。
林中。
一瓢冰涼的溪水入嘴,蕭丞駿悠悠醒轉。
他呻吟著起身,看清蕭丞衍兄妹背影後,虛弱問道:“請問是二位救了我嗎?二位的大恩我簫丞駿將來定傾力回報。”
“嗬,簫丞駿你真能裝啊。”蕭丞雪冷哼轉身道:“說說你要如何報答我們?”
蕭丞駿麵露驚異:“皇妹?!”
他又晃悠悠跑到簫丞衍麵前,一看又是大驚,“皇兄!居然是你們救了我!”
蕭丞雪見他這樣子,直接氣笑。
誰知更讓她震驚的來了,簫丞駿一把抱住簫丞衍大腿,痛哭流涕道:“沒想到居然在這遇到了皇兄!嗚嗚……阿駿這一路可苦了,皇兄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蕭丞衍麵色並不好,看向腳邊涕淚橫流的人,心情很是複雜。
“你是何時出城往學宮去的?”他冷聲問道。
蕭丞駿一抹鼻涕,連忙道:“上月初八,本來是要初十走的,可爹爹在初八中午突然改變了主意,我和三弟什麼都沒準備好就被攆出了城。”
“爹爹?”蕭丞雪眯眼看他,好笑道:“那不是你父皇嗎?”
蕭丞駿唰地起身,憤怒的看著蕭丞雪,“皇妹這是什麼話,皇伯父是祖父親自下了傳位詔書的下任君王,在我心中皇伯父就是天鄔唯一的陛下。爹爹本與皇伯父手足情深,如不是受奸人蠱惑,又怎會與皇伯父鬨到那般地步?”
林中原本很是安靜,蕭丞駿略帶哭腔的聲音在此時顯得格外刺耳。
蕭丞雪無語極了,看向自家皇兄,眼中抗拒的神色毫不掩飾。
這簫丞駿從小就慣會做戲騙人,如今這麼巧合的出現在他們麵前,她直覺有問題。
可蕭丞衍卻沉默了。
周武來到蕭丞衍身邊,附耳道:“殿下,此事必是得想辦法通知回天鄔的,隻是現在殿下打算如何處置他?”
“什麼處置!”簫丞駿緊緊抓住簫丞衍胳膊,大吼道:“周統領這話什麼意思!我蕭家兄妹血脈相連,自然要一起去學宮互相扶持,將來為天鄔儘一份力!你竟敢離間我們兄弟,好大的膽子!”
“皇兄。”他又轉頭哭訴:“阿駿我……我好久沒吃東西了,而且三弟在山穀裡沒了嗚嗚……現在我就隻有你這一個兄弟可以依靠,皇兄你千萬彆丟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