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她繼續追問,語氣平靜得不像話。
桑小寶挨著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方才解釋道:“這是咱家打獵的規矩,成對的不殺,幼獸不殺,帶崽的母獸不殺。“
“那天的母鹿若不是已經斷氣,隻是受傷的話阿爹是不會將它帶回來吃的。”
“所有人都這樣?”她又問。
“當然不是。”男孩不知想到什麼,眼裡竟有些哀傷,“是阿娘定的規矩,說獵人就算是為了生存狩獵也不能隻知殺戮,得為子孫後代積德。”
月長霽聽完桑家小弟的話一言不發,隻盯著他的眼睛,企圖從中找尋一絲虛假的神色。可不論她怎麼探尋,看到的始終隻有清澈的愚蠢。
她心裡不禁冷笑一聲,卻爬上些異樣的情緒。
慷慨的窮人?
慈悲的獵人?
嗬,究竟是瘋了還是傻了。
這樣的存在徹底顛覆了她以往對獵人個身份的認知,昨晚若不是受饑餓感驅使,她溜出去後就沒想過再回來。
月長霽陷入沉思,耳邊隻不停傳來桑小寶喋喋不休的聲音:
“等明年開春我帶你上山教你射箭,下次要是能遇到千信鳥就好了,不僅肉香,它的羽毛還能賣到鎮上換錢。哦對了,還有黑毛豬、驍驍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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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的輪軸轉動,好似過了多年,又好似是彈指過隙。
月長霽拎起野兔腿,將它抗在肩膀上,她抬頭望向刺眼的日頭,麵上神情淡漠。她任由眼眶中受刺激而出的眼淚流下,隨後嘴角帶上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天空中突然緩緩飄過一層雲,將烈日輕輕遮擋。
月長霽扭頭不再對抗,轉身跟上前麵幾人的腳步。
“祖母大姐二哥快出來看!月兒又獵到隻好肥的野兔!”小寶抱著隻肥碩的灰兔子,大著嗓門邊跑進屋邊嚷道。
後麵跟著一大一小兩人,正是男人和月長霽。
“咱家月兒真是越來越厲害了,長大以後定是整個村裡最厲害的獵手。”男人一臉自豪道。
為了不讓人察覺出她“開掛”的能力,月長霽每次上山都選擇兔子這種符合她身體年齡的獵物,且每次都避開要害裝作不熟練的樣子。可儘管如此,每次她有收獲時獵戶一家都會毫不吝嗇對她誇獎。
切,真浮誇……
她心裡不屑道,嘴角卻忍不住上翹。
“哎呦大姐兒她爹你可算回來了!”兩人剛踏進小院,就見一個矮胖的婦人尖著嗓子從裡屋走出。
見到此人,男人眼裡笑意不在,應付道:“嫂子來了,有什麼事嗎?”
月長霽認得這婦人,是孩子們的舅母,對這家人從來沒有過好臉色。此時卻一臉諂媚找上門來,無事不登三寶殿。
果然,舅母一張老臉賣俏,細眼一橫道:“二弟你真是糊塗,大姐兒今年都十三馬上進十四,按虛歲都是十五的大姑娘了,你這做爹的怎的還不知道著急她的婚事!”
“嫂子哪裡話,孩子還小,婚事過兩年再說也不遲。”男人有些不悅,但他為人老實,也說不出什麼重話。
月長霽聞言看向站在簷下的女孩,眉頭擰得死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