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眠暗暗鬆了口氣,這一關應是過了,她抱著沅沅的手也感覺到了發軟。
沅沅顯然有點犯困了,總揉自己的眼睛,小腦袋往她胸口上蹭,蹭得溫眠的臉越來越紅。
這時蕭元熾忽然道:“汪任,派人將這位夫人送回去。”
汪任低著頭:“是,陛下。”
溫眠筋疲力儘之下,終於坐上了回長春宮的轎子。
溫眠離開後,便有太醫進了側殿為瑞王查看。汪任向蕭元熾回稟,“陛下,薑太醫說瑞王殿下身體無礙,吃的不過是普通的米糕。”
蕭元熾涼涼道:“什麼都往嘴裡塞,也不怕穿腸爛肚。給他晚上做份涼伴苦瓜,好好敗敗火長個記性!”
汪任同情地看向瑞王殿下。
——
仁壽宮裡沈太後總算盼來了沈南則。
她滿意地注視著俊秀挺拔的青年,心疼地說:“瘦了,不過精神氣還不錯。”
沈南則笑了笑,“讓娘娘擔憂了。”
“以前還叫哀家姑母,怎麼又生疏了。”沈太後的話雖不滿,可那語氣帶著親昵。
沈南玥在一旁說:“哥哥,姑母一直都掛念著你呢。”
沈南則順著她,喚了聲:“姑母。”
沈太後開心了,她道:“知道你回來會先進宮複命,這一路可還順利?”
沈南則點了點頭:“陛下讓我在翰林院多熬幾年,升我為翰林院侍讀學士,並教瑞王殿下讀書。”
沈太後更高興了,“陛下這是要重用你了,是好事啊。你可見過瑞王了?”
“還未。”沈南則想了想,似乎是走出承明殿的時候見到有一群太監宮女擁簇著個小孩像是瑞王殿下。
“不急,慢慢來。瑞王雖有些頑皮,但心性還不錯。”
沈太後讓沈南則先坐下,她早就命人備好了宴席,正要命人傳宴。
沈南則阻止了,“姑母,我有一事要跟你說。”
沈太後見他臉色有些凝重,便揮退了宮人。
沈南則對妹妹道:“南玥,你也先出去。”
沈南玥雖不解,她還是聽從兄長的話先離開。
沈太後問:“自遠,出何事了?”
沈南則從懷中取出個錦盒,他將其遞給沈太後,說:“一年前在去南楚的途中,我去了一趟江南。”
沈太後神色頓住。
“我去處理了他的後事,盒子裡裝著他身邊留下的遺物。”沈南則的聲音很沉悶。
沈太後眼中閃過一絲悲痛,她將錦盒打開,裡麵躺著一枚白玉玉佩。
沈太後長歎一聲,“那孩子終是未能活過二十五歲。”
沈太後道:“自遠,你應該告訴家中,不該自己前去。你忘了道長說過你們兄弟二人是不能相見的。”
沈南則心裡湧出一股無力又難過的情緒,“姑母,你們就那麼相信那道長的話,就將他生生不管不顧這麼多年。”
“自遠,他從出生後便體弱,是早夭之象。尤其是當時你祖父和父親的處境艱難,而那雙生凶煞衝帝星的傳言甚囂塵上,若是不送走他,沈家岌岌可危。”沈太後又如何不知對不起那孩子,可跟整個家族的命運相比,隻能將他養在江南。
沈南則陷入沉默,他無法指責姑母和沈家,因為他受整個家族供養也是共犯,愧對於他。
過了許久,沈南則說:“姑母,我還有一事相求。”
沈太後扶著他,“何至說這種話,自遠你快說何事?”
“我後來探知他在江南還有一遺孀,但他出事後,她失去了蹤跡,我一直派人在找也沒找到。想求姑母幫忙尋她。”
“這理當要派人去尋找。隻不過……”沈太後猶豫地說:“已經過去一年多了,她一個弱女子失了夫君,恐怕已經改嫁了。”
“無妨,若是再嫁了,我便給她再添份嫁妝。”沈南則回道。
沈南則回到齊國公府向父母將要事都稟明了,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待他沐浴後,已經月上中天了。
沈南則坐在書桌前,將一卷用牛皮包裹的手劄打開。
他翻閱開前麵幾頁,上麵記錄著這手劄主人的生活和心情。
吃飯,喝藥,睡覺,遊園,都是一些平常的記載。
前麵的內容差不多,直到有一頁讓沈南則停了下來。
“時年九月,金桂飄香,受裴郎邀約去了院子裡。紙醉金迷,花眠柳宿。屋內異香濃鬱,便出去透氣。突遇一妙齡少女撲過來抱住我的腿,哭著喊哥哥救救她。哭的如此傷心欲絕,那委屈可憐的一聲聲哥哥喊的親切。就好似我真的是她親哥哥一般。難得動了惻隱之心,便將這小姑娘贖了出來。
唉,我都還未喊過哥哥呢。
但我知道他在。”
沈南澤忽然有些恍惚,似乎曾經什麼時候有個小女孩也曾這般哭著喊他“哥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