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這幾日,柳芸香的心思全在靈田上,沒怎麼留意梁青山那邊的情況。
眼下青竹米發芽成功,放下一樁心事,她才發覺,溪邊的荒地已經大變樣子。
那塊兩畝大小的地被分成兩半,其中一半是旱田,另一半則挖通溝渠,從小溪裡引水灌溉,改造成了水田。
此時田間畦棱整齊,土壤濕潤,不見一絲雜草石塊,儼然是上好良田的模樣。
對著自己這段時間的勞動成果,梁青山頗為自豪,“馬上就可以播種了,那一畝水田種稻穀,至於旱田,一半種菜,還有一半種果樹怎麼樣?芸香你喜歡吃什麼果子?明天我去後山挖幾棵樹苗回來,要是喜歡花,咱們也種點桂花梔子什麼的。”
聽他滔滔不絕講著自己的計劃,柳芸香側頭看去,原本就有幾分消瘦的人,這段時間乾多了力氣活,更顯得黑瘦,若不是個子夠高,又有寬肩大骨架撐著,恐怕衣服都掛不住。
她有些心軟,柔聲道:“先把那些活兒放一放吧,我見你最近累得狠了,很該歇一兩日,讓身體緩一緩才好。”
梁青山聽得心裡彆提多美,拍著胸膛樂滋滋道:“有媳婦兒你關心,我現在一點都不累,渾身都是力氣!”
“又說胡話,”柳芸香輕嗔,“不是說想吃肉了?走吧,出去給你做。”
“好嘞!”
隔日兩人便歇在家中,沒有進山。
上午吃過早飯,柳芸香把之前去鎮上買的棉花翻出來,開始動手改冬衣。
將舊衣裡板結發硬的舊棉絮取出,換上柔軟蓬鬆的新棉絮,那舊棉花也不扔,等天氣好的時候曬一曬,還能用來做褥子。
隻是才將梁青山的舊衣拆開,柳芸香就發現,那衣裳的袖子和褲腳都短了一大截,不由驚訝道:“你這一年裡長了這麼多麼?”
這身衣服要是穿在身上,怕是小腿都能露出半截來,粗粗一算,人高了有五六寸。
梁青山正在邊上編草鞋,聞言摸摸鼻尖,嘿笑著不大好意思道:“這衣服是奶奶在的時候替我做的,前年就短了。”
也就是說,他有兩三年時間,都穿著短了一截的舊衣,家裡也沒人想過為他做身新衣。
柳芸香記得,梁家奶奶去世已經五年了,想來老人家也知道孫兒在家中的處境,所以去世前,仍不忘為他準備好能穿幾年的衣物。
她想起了自己母親,也是如此一片慈愛之心,病中還擔憂她往後饑寒困苦,如今她身上穿的,就是母親那時候做的衣裳,因這幾年並未怎麼長個,穿著還算合身。
憶起母親的音容笑貌,柳芸香神色有些怔忡,梁青山見狀靠過來,輕握了下她的手,擔憂道:“怎麼了?”
柳芸香剛要說沒事,忽聽門外響起一道聲音。
“呦,小夫妻倆這是做什麼呢?我來得不巧了。”
轉頭一看,原來是大堂嫂周月華挎著個布包袱,站在門外揶揄地看著他們。
“嫂子來了,快進來坐。”被人撞個正著,柳芸香忙紅著臉站起來。
周月華笑盈盈走進來,拉過柳芸香的手,故意對梁青山道:“青山,弟妹這樣好,可不許你欺負她,不然,我跟你大哥頭一個不同意。”
梁青山趕緊擺手:“沒有的事,我欺負誰也不會欺負她!”
周月華噗嗤一聲樂了。
柳芸香麵上越發燒紅,知道周月華有意打趣他們兩個,便低聲對梁青山道:“嫂子難得來一回,你去燒水泡碗茶來。”
“誒,好。”梁青山聽話地去了。
周月華笑得直搖頭,“我算是看明白了,就青山這樣子,的確是欺負不了弟妹的。”
柳芸香抿唇輕笑:“嫂子就愛拿我們逗趣。”
二人說笑一回,周月華將手中的布包袱遞過去,道明來意。
“這是你們大哥昨晚帶回來的,你也知道,他雖在布莊做事,卻隻是個芝麻綠豆大的小管事,好東西到不了他手裡,隻能帶回些彆人不要的零碎布頭。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我厚著臉皮送來,弟妹可不要嫌棄。”
聞言,柳芸香正色道:“嫂子何必說這些寒磣話,我跟青山若是那等不知好歹的人,也不值當兄嫂滿心惦念。”
“好!”周月華爽利一笑,“就曉得弟妹是個實在人,我便愛和你這樣的人來往。”
“那嫂子往後可要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