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滾開!”
一名衣衫奢華的貴族少婦,怒氣衝衝的闖進了壽王府,在前院嗬斥奴仆道:
“我阿兄呢,在哪?”
來的這位,年紀不大,十九歲,之所以稱她為少婦,是因為嫁人了。
鹹宜公主穿著一條高腰紅黑間色齊胸裙,小團花對襟窄袖襦,肩上還搭著一條泥金帔巾,腳下疾步往後院裡趕。
袒不如遮,遮不如半遮,盛唐女子的穿衣風格,極為吸睛,完全符合男人的審美。
而鹹宜公主無疑是一位大美女,就是玉容上戾氣太重,可見是個脾氣不好的。
“阿兄,你還有心思射箭!”鹹宜公主在侍女的陪同下,怒氣衝衝的走過去,一把搶過李琩手裡的弓箭扔在地上,隨後朝著武慶等人叱道:
“都出去!”
杜鴻漸與武慶對視一眼,趕忙與其他人溜之大吉,他們早就怕了這位獨得聖寵的天之驕女,在長安,敢跟鹹宜公主叫板的,目前沒有。
李琩笑了笑,在一旁的木墩上坐下,他還是很喜歡這個妹妹的,除了潑辣之外,也沒啥缺點,關鍵是對他很好,幾乎是言聽計從。
“怎麼了?一大清早哪來這麼大火氣?”
“你還有臉說?”鹹宜公主一臉大急道:
“明日便是父皇的千秋節,我琢磨著今天進宮一趟,瞧瞧布置的如何了,卻聽門下省的人說,你要繼嗣六叔?”
李琩嗬嗬一笑,隨手在靶場抓起一顆野草,在手裡擺弄著。
“你呀,你想乾什麼啊你?”鹹宜公主伸出食指,在胞兄額頭狠狠的點了一下,道:
“伱瘋了?你現在就跟我進宮,求父皇收回敕令,如今門下省還未頒告,還有機會。”
說完,她一把抓起李琩的胳膊,就往外拽。
李琩是很健壯的,怎麼可能被纖弱無力的妹妹扯動,隻見他身形巋然,淡淡道:
“你應該為我感到高興,父皇也從來都不會收回旨意,我就要離開這個地方了,今後你我兄妹,每天都可以見麵。”
李隆基圈禁了兒子,可沒有圈禁女兒。
“不行!”
鹹宜公主不肯放棄,因怒氣而脹紅的臉蛋上咬牙切齒道:
“你是嫡子啊?沒聽說過嫡子給人繼嗣的,你是我們的親哥哥,母妃才走了三年,你就要拋下我們.......”
兄妹倆拉扯了半天,鹹宜公主無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失聲大哭。
李琩也不上去哄,他了解自己的妹妹,越哄越來勁,還不如讓她哭一哭,冷靜一下。
良久之後,隻見李琩瞥了一眼立在遠處的嚴衡和王卓,以隻有兄妹倆能聽到的語調,緩緩道:
“我與父皇之間,隔閡太深了,當初玉娘被度為女冠,你也去鬨了,可有結果?反倒是父皇三個月不肯見你,我若不能主動避讓,將來的結果不會好的,當年畢竟跟太子有過一番爭鬥,母妃不在了,無人庇佑,若非這麼做,太子安能容我?”
鹹宜公主還是大哭,就好像聽不到李琩說話一樣,實際上都聽進心裡去了。
她們兄妹四個,在三年前的時候,還是諸多皇子公主當中,最隆寵的,因為母妃性格強勢,無論宮內宮外,都有助力。
公主的食邑本來是五百戶,就因為父皇將她的食邑增為一千戶,招至她人不滿,才全部改為一千戶。
這麼多公主裡麵,沒有誰比自己更得寵的,可即使這樣,在楊玉娘的事情上,她依然是無能為力。
“我告訴你,”李琩彎下身子,湊過去小聲道:
“玉娘必獲聖寵,如今之所以尚無名分,皆因中間夾著一個我,我從皇子變皇侄,便是在迎合父皇心意,否則,父皇又怎會有這樣的敕令?”
“都怪我,都怪我,”鹹宜公主哭訴道:
“當初我成婚時,若不邀那賤人,阿兄也不會落至如此地步?”
壽王和楊玉環認識,就是在鹹宜公主的成婚大禮上,前身的壽王是一眼就相中了,於是便向武惠妃袒露心意,由母妃做主,請求李隆基賜婚。
“慎言!”李琩厲聲道:
“你和玉娘是有情分的,記住了,這份人情對你有大用,今後萬不可在人前後,詆毀她,不然吃虧的隻能是你。”
“我懼她?”鹹宜公主冷笑道:
“父皇什麼性子,阿兄又不是不知道,後宮之中除了母妃,還有誰能得父皇專寵?就算父皇令她還俗,最多不過一美人,嬪妃之位想都不要想,也許一兩年父皇便厭煩了。”
她其實說的也沒錯,李隆基本身就是一個喜新厭舊的人,睡過的女人多了去了,但是人家表麵工作做的好,後宮隻有二十個位置,惠妃一人,麗妃一人,華妃一人,淑儀一人,德儀一人,賢儀一人,順儀一人,婉儀一人,芳儀一人,美人四人,才人七人。
但實際上,長安太極、大明、興慶三宮,皇子十宅院,皇孫百孫院,東都大內、上陽兩宮,共有宮女四萬人,這其中,長安三大內當中的宮女,隻要李隆基看中,就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