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惡心他?行!朕隨你的意。
“令中書侍郎蕭華擬旨,朕應太子之請,冊命燕國公次女張氏,為太子良娣,”
李隆基笑了笑,補充道:
“不要經過中書門下。”
不經中書門下,就屬於皇帝特詔,李隆基這麼乾,就是跳過李林甫,因為他知道李林甫什麼德行,肯定會阻止。
但他不能讓李林甫開口,因為李隆基要倒逼對方,儘快針對東宮,不然太子勢力膨脹到某種地步,李林甫就製衡不了了。
太子強大了,第一個要出事的,就是李林甫,他不可能不設法應對。
黎敬仁不再多言,依旨辦差,不過他覺得,聖人在處理皇子的事情上,一件比一件離譜。
他能這麼想,說明他的道行,不如高力士。
......
中書省,佐天子,執大政,掌侍進奏,參議表章、草擬詔旨製敕及璽書冊命,是三省權力最大的部門。
在這個部門當主官雖總判省事,但可謂如履薄冰,因為這裡麵沒有你的人,全是皇帝的人,也是官員們想要成為宰相的最大跳板機構。
所謂的“文士之極任,朝廷之盛選”,就是說的這個部門。
中書令李林甫,兩個中書侍郎分彆是兼任戶部尚書的趙國公王琚,以及前宰相太子太師蕭嵩的長子蕭華,彆說這兩個人,李林甫管不了,下麵那四個中書舍人,也是一個比一個牛比。
這裡是管天子詔命的地方,如果成為一言堂,很容易矯詔篡旨,這是非常危險的事情,所以曆朝曆代,這個部門的人,最重王命,宰相在這裡說話沒分量。
沒有休沐,而是值班在省的蕭華,在見過黎敬仁之後,還需要親自麵聖,確認一下,才會回省準備冊命,這是一個必須的過程。
因為中書省有四禁:一曰漏泄,二曰稽緩,三曰逢失,四曰忘誤,大白話來說就是謹慎謹慎再謹慎。
當李林甫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八月初八,休沐結束的時候了。
冊命已經擬好,加蓋了天子印璽,至於何時頒發,聖人沒有說。
李林甫歎息一聲,看樣子太子跟張去逸勾連,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皇帝親口說出的話,他能去勸,蓋了印的事情,他就勸不了了。
中書門下,李林甫伏案而坐,麵無表情的處理著政務,心裡卻是在盤算著,如何反戈一擊。
拜相五年以來,他任勞任怨的為聖人斂財,以至於比彆的宰相,任期更久。
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他身上還有一件更艱巨的任務,如果不能認真執行,那麼他距離下台就不遠了。
當年聖人問他,儲君何人?李林甫答: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聖人諸子,貴莫壽王也。
結果呢,自己與聖人的這場單獨對話,都特麼能傳出內廷,搞得滿朝皆知。
若是壽王順利繼儲,此言不失為一件功勞,但可惜最後贏的是李紹,那他這幾句話可就要了老命了。
你看人家高力士,“推長而立,孰敢爭”,這句話在太子那裡就是天大的人情。
所以李林甫很清楚,他和高力士的態度,是聖人故意放出來的,因為中樞最忌“漏泄”二字。
聖人啊聖人,你給自己家奴留後路,不給我留啊......
昨天的時候,李林甫已經從兒子那裡得知韋堅的事情,雖說以送女人的理由針對韋堅,肯定不能讓對方傷筋動骨,畢竟太子一句“孤送的”,就能將韋堅撇乾淨。
但是暫時惡心一下韋堅,壓一壓對方起勢,還是有必要的。
蕭嵩、裴耀卿、王忠嗣、韋堅、張去逸,他的敵人已經是越來越多了。
於是李林甫寫了一個小紙條,交給仆從遞出宮,送給李琩,其中添油加醋的渲染了太子對李琩的厭惡,希望李琩能將工程交給他的兒子來辦。
身在壽王府的李琩在收到消息後,將紙卷扔進爐火燒掉,對那名送信的相府仆從道:
“轉告右相,本王知道該怎麼做。”
李林甫在內侍省有人,自然知道鹹宜昨晚奏請的內容,但是李琩還不知道呢,但也大概能猜到。
這麼看來,自己這個兄長,確實是在惡心他啊?
雖說李琩的立場,是兩頭都不得罪,但是兩邊誰勢微,他就得適當幫一幫,這符合他的利益,也符合李隆基的利益。
“給鹹宜帶話,讓她設法將那位張二娘帶到曲江池,我明天在那裡等著。”
李琩回憶起昨晚那個小丫頭的神色,心裡越發不爽,我隻知道曆史上你是太子良娣,但我沒想到,你是這麼當上的。
利用我當跳板是吧?離開十王宅的皇子有多大膽,你是一點沒逼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