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沐的那兩天,韋堅一直都在安興坊。
這裡有聖人新賜的隋王宅,如今將作寺的工匠正在裡麵修繕改補,而且工期很快。
韋堅本以為,壽王會抽空來看看他的新宅,所以他才打定主意守株待兔,宮裡不便談的事情,咱們宮外談嘛。
結果呢,沒等到李琩,等來了王鉷的好大兒,王準。
王準還帶著大量的珍品家居器物,一股腦全給擺進了壽王宅。
韋堅這時候才意識到,事情好像有點脫離他的預料,於是休沐過後,他讓弟弟韋蘭在將作寺盯緊李岫的動靜,而他自己則是去了一趟少陽院。
他本不想這麼頻繁的去十王宅,但事關重要,隻能是冒險了,你們就當是我們兄妹感情太深,幾天不見麵,就想的不行。
與太子李紹的對話,韋堅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但是太子神情之間遮遮掩掩,讓他意識到,這位本不擅隱藏心思的太子,肯定有什麼事情瞞著他。
於是韋堅借口探視妹妹,去了韋妃的育兒院。
育兒院,自然就是養育孩子的地方,韋妃已經給太子生下一個兒子,取名李僴(xa),如今才兩歲。
不過育兒院,可不是隻有李僴,實際上李僴已經是太子的第六個兒子了。
這裡曾經還住著一位曆史上的唐朝皇帝,現名李俶[chù]的唐代宗李豫,不過李俶三年前搬去了百孫院,已經不在這裡了。
韋氏是正妃,等於太子所有子女的嫡母,所以眼下的諸兒女,都稱他為母妃。
韋堅看到自己的妹妹對太子所有的子女都是一視同仁,內心還是感到很欣慰的,同時也很擔心。
欣慰的是,妹妹善良的天性,會得到太子一乾子女的敬愛,擔心的是,太善良了,會吃大虧。
韋妃帶著自己的哥哥,登上一處僻靜的假山,坐下後笑道:
“三天兩頭來這裡,小心禦史台的告你一狀。”
韋堅不以為意的笑道:
“禦史台那幫人,也不是總開金口的,不然豈不成了立仗馬?”
人家看的就非常透徹,禦史台想要搞一個人,會認真籌備,權衡形勢,然後集中火力,一舉搞死。
如今東宮和李林甫的矛盾,已經擺上明處,那麼禦史台會在雙方大乾之前,選擇蟄伏,靜觀時機。
如果在此之前,動不動就舉報這個,攻訐那個,容易攪亂朝局,讓本來清晰的局麵,變得複雜多變,難以應對。
王忠嗣可不是禦史台的老大,他那個叫做充禦史大夫,具體來說,就是以原先的左羽林軍上將軍這個本職官,充當禦史大夫使職。
使職是臨時性質的。
那麼禦史大夫去哪了?需要王忠嗣暫時充當一陣呢?人家去安排自己爺爺和親爹的改葬事宜了。
因為是在辦白事,所以不能入宮參加千秋節,不過節日一過,人家就已經回京了。
此人的爺爺叫李承乾,親爹叫李象,他叫李適之,刑部尚書兼禦史台大夫。
韋堅一步一步的套著妹妹的話,基本清晰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糊塗啊!”韋堅歎息道:
“因小失大,不過如此,身為儲君,與自己的兄弟計較一個女人?有何意義?張去逸算個什麼東西,娶他的女兒,又有何用?擺設而已嘛.......”
韋妃是個嘴巴非常嚴的人,哥哥在她這裡的牢騷,她一個字都不會吐露出去。
也正因如此,韋堅才敢當著妹妹的麵這麼說,主要還是希望妹妹能夠在平日裡,能夠阻止太子的一些幼稚舉動。
“好了,太子的奏疏已經遞上去了,說什麼也晚了,”
韋妃天真道:“張去逸雖無職事,卻是聖人至親,他如果心向著太子,總是好的。”
“我的傻妹妹,”
韋堅苦笑道:“連太子都知道,想用我韋堅,就必須讓我的妹妹做正妃,張去逸恐怕也是打的這個主意,好在這個人是個蠢貨,我並不放在眼裡,不過張氏進來之後,你要處處提防,此女風評不好。”
得到這個消息的韋堅,已經打消了與李琩見麵的念頭,太子糊塗啊,聖人搶人家媳婦,你也要搶嗎?
彆的都能學,這個你也敢學?
離開育兒院的韋堅,又重新恢複了正常的姿態,閒庭信步,麵帶微笑。
他接下來要去拜見禦史大夫李適之,對方如今還未返回皇城履職,人家剛辦完家裡的大事回來,自己拜會慰問一下,也屬情理之中。
至於修內庫的事情,隻要不是李岫乾,其他人,他倒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