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會死的話,張盈盈就不會跳湖了,她比任何人都惜命。
大白天的,又是在王府,剛剛換了水的池塘本就不深,她想死也不容易。
隻不過鹹宜被對方的舉動給嚇壞了,腦袋嗡嗡的,沒有想那麼多,下意識的便召集人手趕緊下水救人。
隻看進入池塘的王府下人,都是站著淌水過去,就知道鹹宜又被張盈盈給糊弄了。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傳進了坐滿賓客的前廳,當太子聽說落水的是張二娘之後,便立即帶著眾人前往後園查看。
下人們早就準備了幾匹錦緞,四麵展開,將渾身濕透的張二娘遮擋在其中,孺人楊絳帶著醫師進入探查情況。
“怎麼回事?”太子麵露不悅的看向鹹宜。
此時鹹宜的臉上,幾乎就寫著“犯錯”這倆字,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跟她有關。
鹹宜聳肩道:“她自己跳的,又不是我將她推下去的。”
“她為什麼會自己跳?”太子斥責道。
鹹宜一翻白眼:“許是活膩了吧。”
“放肆!”
太子劈頭蓋臉就罵:“目無尊長的丫頭,有你這麼跟兄長說話的嗎?”
鹹宜撇了撇嘴,不吭氣了,她從來就沒有害怕過太子,自打生下來,就沒將李紹放在眼裡。
當年我阿兄差點就成為太子了,要不是高力士幫你說了句話,你現在還是忠王,跟我擺臉色?等你住進東宮再說吧。
太子自然也清楚這一點,所以沒必要過於訓斥鹹宜,畢竟這丫頭脾氣臭,訓的太厲害了,人家冷不丁給你來句猛的,也不好招架。
這時候,楊絳從裡麵出來了,朝著太子行禮道:
“回太子,張二娘無事,就是嗆了幾口池水。”
“哼!”
太子冷哼一聲:“派人送回燕公府。”
他本來就不待見張二娘,聽說對方沒事,反倒有些失望,這池塘水太淺了,再深點就好了。
一旁的李琩反倒是不鎮定了,這個女人想乾什麼?
於是他將鹹宜叫至一旁,詢問一番後,忍不住給了妹妹一個腦瓜崩:
“你這不是亂來嗎?伱這腦子能鬥得過她嗎?這下好了,事情必會傳至宮裡,人家屆時會和父皇哭訴,說什麼得知隋王要娶新妻,她不想活了,父皇若是真的礙於張去逸的臉麵,將她硬塞給我,你讓我怎麼辦?”
鹹宜冷哼一聲,道:
“不怕,父皇的性子你還不知道,她們父女明擺著是在脅迫父皇,父皇豈能容忍,再說了,這個賤人剛才提到了楊玉娘,我若將這句話帶給父皇,看她是何下場。”
李琩笑了笑,搖頭道;“你記住,今後不要在父皇麵前,再提玉娘,尤其是當著彆人的麵。”
他心裡其實很清楚,張二娘再怎麼亂來,也不可能成為他的妻子。
寧王不是吃素的,李隆基更不可能被人脅迫。
張二娘終究還是太年輕了,老一輩的城府,根本不是她能揣測的,不過話說回來,十六歲能有這份計謀膽量,確實讓人佩服。
要是再成長十來年,還彆說,真就是後宮之主的姿態。
.......
當天晚上,
大明宮內的李隆基本想著偷摸摸的到太真觀去,與娘子探討音律,結果監院的一封傳報,將他已經邁出殿門的一條腿,又給扯了回來。
宮裡的人,近來也一直都很尷尬,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楊太真,稱太真道長,不合適,沒聽說過哪個道長的修行,是彈奏琵琶。
管她叫妃子吧,沒有名分,那怎麼辦?
殿內監黎敬仁給出了個主意:娘子。
李隆基對這個稱呼非常滿意,所以他現在直接稱楊玉娘為娘子,宮人則稱呼為太真娘子。
去不了太真觀,可是李隆基腦子裡剛剛想到一段樂譜,於是便乾脆去了教坊,然後令高力士傳太子和鹹宜公主入宮。
教坊內,鼓瑟齊鳴,李隆基依然是握著他那個鼓槌,在指點著眾弟子們。
太子和鹹宜,也是被迫在一旁,一本正經的聽了半個時辰的戲曲。
最後一曲奏罷,李隆基頗為滿意,這才接過高力士遞來的茶水,淡淡道:
“太子奏請張二娘為良娣的事情,朕準了。”
啊?太子李紹目瞪口呆,抬頭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高力士,隨後趕忙道:
“父皇,兒臣當初確有此意,但後來知曉,張二娘與十八郎情投意合,兒臣不欲奪兄弟所愛,還請父皇明鑒。”
李隆基嗬嗬一笑,看向鹹宜:
“有這麼回事?”
“回父皇,沒有!”鹹宜直接道。
太子聞言,嘴角一抽,轉頭看向鹹宜:
“十八娘,你不能欺瞞父皇啊?你當初不是還讓我.......”
說到一半,太子意識到說錯話了,趕忙岔開道:
“近幾日張二娘一直都在隋王宅,他們二人兩情相悅,這是眾所周知的,我若收納,豈不惹人笑話?”
高力士內心歎息一聲,沒有開口幫忙。
因為太子從一開始,就做錯了。
鹹宜明明是最早奏請聖人賜婚的,結果你橫插一腳,這算怎麼回事?
聖人奪走兒媳,你再奪弟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