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
一大早,郭淑便早早起身,在王府侍女的幫忙下沐浴穿衣,實際上,她昨晚一夜都沒合眼。
她自己那身衣服早已破損,如今換上的是楊絳的一身紅色襦裙。
衣服的顏色,之所以時常被女人所看重,確實是因為每一種不同的色調穿在身上,會給人一種完全不同的觀感,好看的衣服甚至直接能影響人的氣質。
在大唐,貴族女子穿衣的主色調為紅、綠、紫等豔麗色,平民為黃青黑。
昨天還是青綠搭配的郭淑,如今換上大紅的裙衫之後,會給人截然相反的兩種感覺。
一旁關注著楊絳也不得不在內心讚歎,眼前的小娘子容貌比之她那位阿姐,自是相差甚遠,但卻有一具可以駕馭任何衣服的天然好身體。
要知道她那位阿姐,可是較為豐腴的,緊致的衣衫穿不了。
“規格是不是有些小了?”楊絳笑道。
郭淑整理了一下束胸,微笑道:
“不小,剛剛好。”
這時候,侍女通報,阿郎來了。
郭淑一愣,深吸一口氣,趕忙轉過身體,朝著門口方向站直,臉盤微微俯低,雙手合疊放在胸下。
她就知道今天隋王一定會來,所以才要早早起來裝扮自己。
李琩抬步邁入門檻,繞過屏風進入主廳,朝侍女們揮了揮手,示意退下。
楊絳也知機的遞給李琩一個眼神,離開了屋內。
“華陰郭氏,郭子儀四女,見過殿下,殿下萬福,”郭淑膝蓋微微彎曲,朝著李琩行了一個萬福。
李琩上下打量了對方一遍,笑道:
“坐吧。”
郭淑向後退出幾步,左手輕抬:“殿下先請入座。”
一般家中,女子都是非常守禮的,丈夫先坐下,她才能坐。
李琩本不是很在乎這些規矩,畢竟男女平等的觀念,在他這裡是根深蒂固的,即使已經融入眼下的大唐,但也絕不會輕視女人。
等到李琩坐下之後,郭淑才慢慢走至坐墊前,雙膝跪坐下去。
坐下去的那一瞬間,無需任何整理,身上的衣衫便非常規整的散於兩旁,雙臂垂下的袖口對稱整齊,臀部壓實在小腿上,雙手折疊於腹部,除了麵龐稍微低垂之外,整個人非常筆直。
什麼叫大家閨秀?這就叫大家閨秀。
李琩忍不住笑道:“沒有去探視你阿娘嗎?”
“請楊孺人問過了,阿娘一切安穩,奴家要等殿下垂詢,所以並未親往,”郭淑聲調平穩,說話簡潔爽利。
李琩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會來?”
“奴家猜的,”說罷,郭淑抬起頭來,明亮的眼睛直視李琩:
“奴家並未猜錯,不是嗎?”
李琩笑了,開始仔細的端詳起麵前的小美人兒。
單從樣貌來說,完全是他的菜,我就喜歡這一款,況且眼前這位,才是他真真正正的媳婦,楊太真不是,那是前身隋王的,所以越看郭淑越順眼。
郭淑真的很好看,眼神中有著楊太真的俏皮狡黠,舉止上,又像楊絳那樣端莊賢淑。
年輕就是好啊,李琩隔著衣服都能判斷出,她的肌膚一定非常緊致。
而郭淑呢,也是大大方方的讓李琩看,隻是不敢再對視了,擔心自己害羞,眼簾低垂,嘴角帶笑,呼吸均勻的享受著未來郎君對自己的欣賞。
李琩忍不住隔著長幾探過手去,想要抓取郭淑的柔荑,卻聽“啪”的一聲,郭淑玉掌一翻,拍開李琩的手掌,抿嘴俏皮道:
“現在不行呢,郎君失禮了。”
嘴上說失禮,卻又改口稱郎君,可見她對李琩,是一萬個滿意。
李琩笑了笑,點頭道:
“左金吾的人還在府內,問詢你的家仆,不過好像沒有問出一些有用的東西。”
“自然是問不出的,”郭淑麵色一改,沉穩道:
“火勢剛起,奴家與阿娘便帶人欲往外逃,也是奇了,我們所居之院落,若要逃離客棧,有兩條巷子,偏偏火勢最大的,就是那西、北那兩條巷子,而南、東則是青龍寺的高牆,無法攀登。”
“那你們又是怎麼躲進蓄水池的?”李琩好奇道。
郭淑不疾不徐的解釋道:
“是家仆褚忠,他曾在客棧取水,知曉池水所在,恰巧奴家所居之院落,有一顆高大梨樹,梨下有竹梯,我們是靠著竹梯,攀過客棧兩道院牆,進入水池,外麵火勢漸盛,已經沒機會外逃,隻能如此。”
李琩點了點頭:“那麼你覺得,這火是怎麼起來的呢?”
“自然是人為所縱,”郭淑正色道:
“其一,如此大火,起勢極快,縱火的可能性最大,其二,青龍寺也遭波及,此處乃佛祖院庭,又新遇聖人千秋誕禮,不可以失火論,奴家若是萬年縣令,必然是以縱火定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