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堅是什麼樣的人?不好形容,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韋堅。
主要看是在誰的眼中,高力士算是一位比較能吃透韋堅的人了,遠了不說,單從韋堅與李琩、王鉷的合謀當中,他能轉頭賣了李、王二人。
高力士便知道,這個人永遠都靠不住,當然了,靠不住的人,不等於無用之人,所以高力士不會跟對方撕破臉。
虛與委蛇嘛,高力士早就習慣了。
韋堅臉色凝重,沉聲道:
“若高將軍不信我,韋某也無從解釋,如果您認為我是如此不智的人,韋某無話可說。”
高力士心裡,基本咬定了,無論是齊浣還是張良娣,八成就是韋堅下的手,但是沒有證據,就算有,聖人也不會認,聖人隻認齊浣。
齊浣料定了東宮必有內鬼,而太子身邊的屬官,就屬韋堅最奸詐,最不擇手段。
但是麵上,高力士卻表現出一副鬆弛的神態,仿佛是一種試探無果,而放鬆對韋堅的懷疑。
“你坐吧,”高力士歎息一聲,擺了擺手。
韋堅點頭坐下。
高力士皺眉道:“你手裡有魏玨什麼把柄?”
韋堅點了點頭,道:“一樁陳年舊事,他這次幫我跑了一趟,自然一筆勾銷了,高將軍若問,我也不會說的。”
“哼,我才不會多這個嘴,”高力冷哼道:
“裴耀卿向聖人舉薦了你,我也幫著你說了幾句話,至於能不能行,看你造化。”
韋堅一臉感激的起身揖手:
“高將軍的恩情,韋某必不敢忘。”
接著,兩人又虛與委蛇的聊了幾句關於縱火案的事情,高力士便讓韋堅回去了。
張良娣的事情,聖人當時隻字未提,但高力士心裡明白,聖人給他放了一天假,就是要讓他去搞清楚真相,看看究竟是誰在背後脅迫魏玨。
韋堅很坦誠,沒有瞞他,而他自然也不會瞞聖人,這種利益之爭,聖人是不會在意的,尤其還是發生在少陽院。
因為聖人巴不得少陽院內部勾心鬥角,韋堅就是吃準了這一點,才敢這麼乾,這個人膽子太大了。
不過韋堅手裡到底捏著魏玨什麼把柄,高力士還是想知道的。
“你在暗中好好調查魏玨,包括韋堅,兩個人都給我盯死了,”高力士吩咐義子蘇丙道。
蘇丙點了點頭:
“兒子明白,曹監院那邊,要不要派人通知一聲,他一直在等阿爺的消息。”
高力士一愣,心知曹日昇這是往常得隋王好處太多,所以會在一些看似微末之處,適當的幫襯一下。
眼下還在等消息,自然是想將消息帶回給李琩。
“告訴他,齊浣定罪,旁的什麼都不要說,”高力士吩咐道。
他這次都算破例了,放在平日,宮裡發生什麼,他是不會泄露出去的,何況對方還是李琩。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人家的奏疏裡給我麵子,我高力士欠你一個人情。
當武慶和王卓返回隋王宅後,已經是醜時了,要不是有監院給的臨時牌籍,他們都回不來。
右相府,
“阿爺,李琩的人現在才回去,可見高力士這一次很給麵子啊,齊浣的事,多半是告訴李琩了,”
李岫手裡舉著一盞燈燭,來到李林甫的臥房,小聲道。
李林甫的睡眠質量本來就不好,雖已是深夜,但人其實沒有睡著,屬於那種半睡半醒的迷糊狀態。
“不管怎麼說,李琩這次合作的態度,還是可以的,”李林甫坐起身,任由兒子給他披了一件外衣,道:
“高力士心裡,恐怕在嫉恨老夫,你將府內那幾名新羅婢,找個機會給他送家裡,想要修複與他的關係,任重道遠,還有,你問問李琩,他那兩封奏疏,都寫的什麼。”
“兒子恐怕問不出實話,”李岫笑道:“人家也是有秘密的,怎麼會隨便告訴我呢?”
李林甫認同的點了點頭:
“近幾個月以來,他確實跟從前不一樣了,這是好事,十王宅裡與咱們有交情的,也就是他了,他越穩重,對我們越是有利。”
李岫愣道:“阿爺難不成還寄希望於李琩身上?宗正寺譜牒可是都改了的。”
“不是還有一個李琦嗎?”李林甫道:
“反正不能是少陽院那個窩囊廢,連自己人都保不住,讓人恥笑,我死之前,他不死,你跟你的那些兄弟,就都得死。”
李岫一臉無奈的點了點頭,沒辦法,他們家確實沒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