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頓時瞠目結舌,皇城裡麵也能亂跑?誰敢追你啊?
內侍王卓聽到這話,趕忙和嚴衡走過來,一人一條腿,給李琩捶起腿來。
他們每天的任務,就是早晨護送李琩進宮,然後晌午吃了飯,就得從隋王宅出發,在這裡等待李琩。
彆人下班都是四點,李琩兩三點就出來了,宮裡麵也沒人管他。
沒有多一會,一個乘坐雙人步輦的老頭子,在一名身穿緋紅官袍的大官陪同下,進入轉運場。
李琩正好就坐在門口,雙方迎麵撞上了。
“哼!”
蕭嵩冷哼一聲,氣的嘴唇都鐵青了。
他已經接到了中書省的旨意,非常巧,就是他的親兒子中書侍郎蕭華給他送過去的。
那名緋紅官袍,腰佩金帶的中年人,就是蕭華了。
“我們之間肯定是有一些誤會,”蕭華微笑上前,主動朝李琩打招呼:
“如今一筆勾銷,咱們今後可就無冤無仇了。”
李琩也笑著起身,點頭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本王曆來都是敬重徐國公的,如今他老人家年事已高,與其留在長安亂摻和,不如去洛陽享清閒,也清靜一些。”
兩人的談話,蕭嵩一副聽不清楚的模樣,因為不管是他兒子還是李琩,都是故意小聲談話的。
蕭華的職位太高了,中書侍郎,彆稱紫薇郎,這個位置任職,處理大小事宜都是謹小慎微,容不得半點差錯。
他謹慎,奈何自己的親爹被太子忽悠著好幾次,在聖人麵前亂說話。
如今李琩直接將父親給告了,罪名呢查都沒有查,就說是查實無誤,說明什麼?這是聖人的意思,跟隋王其實關係不大。
這樣也好,跑洛陽躲著,也就不用擔心太子再麻煩自己的老父親了,他都一把年紀了,伱就彆再為難他了。
所以蕭嵩去洛陽,做為兒子的蕭華,其實是非常高興的。
隻見蕭華笑道:“剛才我出宮的時候,聽說了一件趣事,隋王好像惹了一些麻煩。”
“無妨,”李琩笑道:
“自從本王離開十王宅,找我麻煩的一撥接著一撥,習慣了。”
蕭華笑道:“但好像每一次,隋王都能夠化險為夷,轉敗為勝。”
李琩皺了皺眉,歎息道:
“紫薇郎覺著,我勝了嗎?”
蕭華一愣,笑著搖了搖頭,便揖手離開了。
李琩望著對方離開的背影,深感此人非同一般。
中書侍郎,也叫內定宰相,幾乎已經在排隊了,蕭華坐到這個位置,肯定希望再進一步,但整個朝堂你會發現,很多人的野心昭然若揭,如楊慎矜韋堅,還有張說的那倆兒子。
但蕭華仿佛和光同塵,並沒有進入李林甫的視野。
這才叫韜光養晦。
曆史上,李琩不記得對方在開元時期就做到這麼大的官,但是很顯然,他現在所見到的一切,與曆史上出入不小。
就李琩眼下的觀感,中書侍郎還真就得蕭華這樣的人,才能夠勝任。
那邊廂,進入馬車的蕭嵩笑了笑,朝兒子小聲道:
“上麵惹不起,下麵惹不起,本以為裝聾作啞,做一癡呆翁,還能長安蒙混幾年,沒曾想被隋王給踢出去了。”
蕭嵩的聽力壓根就沒有任何問題,但是他需要裝糊塗,畢竟夾在聖人和太子之間,太難做人了。
等馬車離開轉運場,蕭華這才點頭道:
“阿爺做法是對的,聖人不喜太子,誰都看得出來,要不然僅憑哥奴,怎敢屢屢針對東宮,您這次去洛陽,是最好的安排,聖人其實是給您留了臉麵。”
蕭嵩捋須點頭:
“從一開始,老夫被拜為太子太師的時候,就已經想好退路了,三庶人之案曆曆在目,老夫又怎會真的為太子出力,可是為你和二郎著想,東宮的事情,我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管,這些年來可謂如履薄冰。”
說著,蕭嵩暢快一笑:“如今時來運轉,殺出一個隋王,老夫如願矣。”
這個人,以前可是乾過宰相的,而且屬於開元朝賢相集團,還擔任過河西節度使,可謂是文可安邦武可定國的大才。
蕭嵩出身蘭陵蕭氏,祖上便是梁武帝蕭衍,與楊廣的蕭皇後,是一支。
這樣的人,越老越奸,成精了快。
蕭華笑道:“阿爺放心,二郎尚新昌公主,兒子又一向謹慎,誰也不開罪,將來太子不會為難我們的。”
他的弟弟蕭衡,娶了李隆基的十一女新昌公主,這都是皇帝的女婿了,官拜太仆少卿。
其實他們家在中樞,算牛逼的了,但行事卻非常低調。
蕭嵩還是搖了搖頭:
“還要再小心一些,我離開長安之後,汝兄弟二人,切記謹言慎行,尤其涉及十王宅,千萬不要摻和。”
“阿爺放心,兒子謹記教誨,”蕭華鄭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