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安想要看戲,隻有兩個地方,教坊和佛寺。
教坊雖然主要為宮廷服務,但也會接私演,這是李隆基允許的,出場價格非常高昂,大約在兩百貫至五百貫之間。
邀迓者,也就是邀請教坊樂團的榜一大哥,可以選擇邀請至自己家中表演,需要另付差費,也可以直接在左教坊內欣賞,可邀好友七十二人。
因為左教坊接私演的場所,隻能容納七十二人。
至於寺廟兼開戲場,這種現象跟早便有了,即使到了後世,很多唱戲的也是在廟裡開唱。
伎樂、百戲、傀儡、參軍等各類表演,寺廟的戲場裡都有,就連蹴鞠、馬球場,這裡也有,還有一種流行於唐朝的通俗講唱,名為俗講。
總之,大唐的文藝活動,確實是豐富多彩。
長樂坊,偏偏就有一座大寺,大安國寺,李琩親爺爺睿宗李旦的藩宅改建而成。
今天是九月十五,大安國寺有戲場,其中有一些表演者,正是來自於左教坊,她們來安國寺表演,算是義演,畢竟誰也不能讓佛祖花錢。
李琩其實有點納悶,那些年輕僧人在見到嬌媚風情的舞伎之後,是怎樣把持住的?
於是他好奇的詢問了一下李適之,後者解釋一番後,李琩恍然大悟,原來不用把持啊。
尼姑亂,和尚也亂。
李適之之所以今晚帶著李琩來此,是因為教坊內一位非常有名的舞伎,今晚會在大安國寺表演,此女名叫龐三娘,今年三十九歲,在舞伎當中,算是高齡了。
但是其人的舞姿在教坊內是一絕,尤擅化妝,“其舞頗腳重,然特工裝束”,腳重是因為龐三娘較為豐腴,比之那些年少輕盈的舞伎自然腳重,但是她這個人呢,化妝特彆牛逼,是汝陽王的知音。
汝陽王也是一個cop的大能。
進入戲場之後,李琩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那個顯眼的堂哥。
能不顯眼嗎?頭戴砑絹帽,身穿一身寬大的緋紅色舞衣,白皙的手臂和脖頸裸露在外,光著一雙腳盤腿而坐,長發如少女般散在背後,你還彆說,看背影還挺性感。
要不是李琩知道自己這個堂哥好女色,隻看這副裝束,他一定敬而遠之。
“十八郎竟也來了,快來,坐我身邊,”李璡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李琩和李適之過來。
大安國寺的戲場,可以容納很多人,有數百之多,但是這些人裡肯定沒有平民,因為是晚上的表演,平民都困在家裡出不來。
平民是不能有夜生活的。
李琩坐下之後,打量著周圍的人群,對台上表演的丸劍之技無動於衷,他後世見過太多更牛逼的,所以這一類的東西不太能吸引到他。
包括教坊的舞女,也絲毫勾不起他的興趣,少女時代、T-ara,那翹臀大白腿,不比這個好看?
你們裙子不能過膝,又沒有黑絲,有啥好看的?
李琩發現,周遭很多觀眾,也都在偷偷打量著他,畢竟李琩在這些人麵前,比較臉生。
他們是在好奇,為什麼這個年輕人,可以坐在禦史大夫和汝陽王的身邊。
不過李琩還是發現了一個熟人,本來李迎月正想跟李琩打招呼,結果一名身穿深青色官服的年輕男子,在幾名家仆的簇擁下進入場內,坐在了李迎月的身邊。
這個肯定不是情人了,而是她的丈夫楊齊宣。
楊齊宣坐下之後,也是打量了一遍場內的情況,隨即好奇的看向李琩所在的位置。
本來他進來的時候還挺嘚瑟,畢竟是在中書省任職,但一看到李適之,立馬收斂了許多,官大一級壓死人啊,何況大了好幾級。
“坐在汝陽王身邊的年輕人,是誰啊?”楊齊宣好奇的詢問妻子道。
他不是出身弘農楊氏,否則肯定認識李琩,他是洛陽處士出身,處士就是非常出名但是卻沒有做官的高士。
也就是說,楊齊宣是非常有文化的,沒文化就算老丈人是李林甫,他也進不了中書省,不過也就是個八品了。
李迎月微笑解釋道:“妾身的老朋友了,我也是年餘未見,沒曾想今日在這裡見到。”
“你竟然認識?彆賣關子了,快說是誰?”楊齊宣問道。
李迎月笑道:“從十王宅裡出來的那位。”
“是他.......”
楊齊宣恍然大悟,更加認真的打量起前方的李琩,怪不得自己的妻子認識,原來是嶽父當年全力支持的壽王啊。
整個長安都在看你的笑話,你也好意思出來拋頭露麵?
“怎樣?可否需要妾身為你引薦?”李迎月道。
楊齊宣撇了撇嘴:“萬萬不可,這個人咱們不能沾,娘子今後也要與此人保持距離。”
“我做不到,”李迎月忽的皺眉。
楊齊宣頓時一臉詫異:“為何?”
李迎月道:“四哥與隋王交情極深,人家與我們家一直以來都很要好,現如今正當加深交情,如何疏遠呢?”
楊齊宣聞言大急,小聲道:
“聖人不喜隋王,伱最好讓右相知曉。”
廢話!這還用你說?李迎月挑了挑眉,聖人要是喜歡隋王,能搶人家媳婦?能讓人家出嗣?
聖人還不喜歡太子呢,十王宅那麼多親王,沒聽說聖人喜歡哪個。
楊齊宣見妻子臉含慍怒,無奈的歎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