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震眼下的祖父,叫蘇踐峻,嫡子死後,他也過繼了一個兒子,按理說有了繼子,不應該再給早夭的嫡子續嗣蘇震。
但是問題就出在,他這個繼子蘇興,娶了一位公主,李顯與韋皇後之女長寧公主,而這個公主是二婚,原本就有一個兒子,人家不打算再給蘇興生育子女。
所以蘇踐峻沒辦法,為了不絕嗣,又給早夭的兒子,過繼來了蘇震。
那麼長寧公主的那個兒子是誰呢?是的,就是楊洄,長寧公主與前夫楊慎交唯一的兒子。
但是名義上,楊洄和蘇震沒有任何親屬關係,因為我媽是我媽,但是我媽再嫁的這個男人,不是我爹,所以咱們不算親戚。
不過蘇震眼下也確實管長寧公主叫叔母,跟楊洄沒有親屬關係,但是跟楊洄的媽有。
而蘇震這個人,是個品德高尚的君子,眼下跟祖父蘇踐峻,以及叔父叔母住在一起,長寧公主已經沒有公主府了,因為她是韋後的女兒,上交了兩百萬貫,李隆基放了她一馬。
“蘇震當下是殿中侍禦史,從七品上,升遷正五品上的長安令,你在想什麼呢?”楊洄忍不住笑道:
“我認可他的才乾,加之其又屬京兆大族,任職長安不是不可以,但絕對不可能是長安令。”
怎麼不可以?事情是可以變通的嘛,跳級跳不了,那就跳個身份,李琩笑道:
“十四娘,是今年年初和離的,至今沒有再嫁,聖人眼下估摸著也在給十四娘尋覓良配,我覺得蘇震就很合適。”
楊洄聽的目瞪口呆,你可真敢想啊,讓蘇震再尚一位公主?也是二婚的?你就不怕把蘇踐峻氣死嗎?
李琩口中的十四娘,就是他的姐姐真陽公主,前夫是前宰相源乾曜的四子源清,兩人估摸著是合不來,已經離婚了。
畢竟大唐的公主脾氣非常臭,正常男人都忍不了。
“十四娘又沒有子嗣,而且還年輕,跟你阿娘的情況不一樣,下嫁蘇震之後,是可以生養的,蘇踐峻高興還來不及呢。”
“彆彆彆,這事你可彆找我,”楊洄連忙擺手:
“蘇踐峻一把年紀了,我可不好意思提這茬,真陽公主那脾氣,比鹹宜好不了多少,咱們自己人,說句實在話,一般人不願意做這個駙馬的。”
是的,事實就是如此,楊洄要不是親爹死的早,親媽又跟聖人有仇,也不會被欽點為駙馬,因為人家爹要是活著,鐵定不同意。
畢竟他爹也是駙馬,深知尚公主多麼苦逼。
楊洄什麼出身?弘農楊氏觀王房的主支,比楊慎矜這類隋朝皇室正統,在當下混的牛逼多了。
李琩皺眉道:“怎麼?你對鹹宜不滿?”
“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楊洄和鹹宜的感情還是非常不錯的,雖說鹹宜很霸道,在家裡說一不二,但是你要知道,鹹宜不亂搞。
不亂搞的公主,是非常難能可貴的,就衝這一點,楊洄平日裡都是心甘情願的讓著鹹宜。
“做了駙馬,擔任長安令,也就說得過去了,況且蘇震的生父蘇詵,雖已致仕,但也做過長安令,可謂駕輕就熟,將來可以指點蘇震,”李琩耐心的勸說道:
“尚真陽的事情,你不用管,你隻需幫他爭取長安令即可,怎麼樣?不為難你吧?”
楊洄一聽這話,趕緊點頭道:
“他要是能尚真陽,長安令的事情,我一定儘力幫他爭取,但在尚公主以前,我一概不管。”
你不管拉到,李琩點頭道:
“就這麼說定了,我呢,不方便去見蘇震,但是將來若是事成,你得讓他知道是我在背後謀劃,好留一份香火情。”
“你放心吧,”楊洄沒好氣道:
“這事我一定全推你身上,我是一點都不想沾,我阿娘眼下在蘇府頗受敬重,我可不想人家因為這事,對我阿娘不滿。”
說到底,尚公主真不是一件好差事,因為太窩囊了,李隆基對自己的女兒還是非常驕縱的,所以公主們仗著自己的親爹,對丈夫頤指氣使,搞得駙馬跟贅婿差不多。
那麼接下來,李琩該怎麼搞定蘇定和真陽的事情呢?
這種事情,任何官員都幫不上忙,隻有宦官。
找牛貴兒和林招隱,不合適,李琩目前要暫時與他們保持距離,那麼就還得是高力士了。
回到府上之後,李琩安排王卓去了一趟十王宅,見一見監院中官曹日昇。
名義上是彙報李琩日常,實際上以彙報工作的方式,泄露出李琩的真正用意。
“這段日子,隋王有幾晚是在大安國寺,觀摩王摩詰謄抄佛教典籍,期間好像提到一個禦史台叫蘇震的,二十五歲沒娶妻,實在讓人笑話,”王卓是這樣彙報的。
曹日昇忍不住笑道:“我也聽說過這個人,人家不是不娶,是眼光太高,聽說他那個祖父蘇踐峻,都快愁死了。”
“是啊,隋王也是這麼說的,期間還談到真陽公主和離的事情,”王卓不動聲色的笑道:
“隋王曾戲言,既然眼界高,那乾脆尚真陽公主好了。”
曹日昇一愣,隨即笑道:“你還彆說,真挺合適的。”
兩人邊聊天,曹日昇邊記錄,然後寫成一封奏報,放在十王宅其他親王們的起居注一旁。
這些卷宗,高力士都會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