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岫本來在李琩這裡,就是八分真話,而最近李琩頻繁的精彩表現,讓李林甫非常驚豔,所以吩咐兒子,隋王這裡,無需隱瞞,但要謹慎,防止漏泄他人。
因為李琩知道的越多,可能對李林甫的幫助越大。
“原來是這樣,”
李琩對於齊浣的事情,幾乎從一開始,就懷疑是韋堅了,那麼連他都懷疑了,李隆基不可能沒這個疑惑,之所以韋堅啥事沒有,也是因為他做的事情,符合李隆基的立場。
還是那句話,不怕做錯事,就怕站錯隊。
“韋堅這可真是吃太子的飯,砸太子的鍋,實打實踩著太子往上走啊,”李琩搖頭苦笑。
李岫點頭道:
“誰說不是呢?這個人太奸詐了,我阿爺目光如炬,早就看出此人有反骨,這才一直壓著,但是這一次,工部韓擇木也舉薦了韋堅,事關漕運,我阿爺看重的是賦調糧貨能不能如期抵達長安,所以隻能暫時退一步。”
如果工部支持某一個人,那麼李林甫是不好反對的,原因就在於,這類河道工程,都是工部的事情,其下四司:工部,屯田,虞部,水部,與水陸轉運事宜,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李林甫如果換個人,工部不認,這工作還怎麼展開?
李琩詫異道:“韋堅為什麼要反咬裴耀卿?”
李岫小聲回答道:
“因為原本裴耀卿想重掌水陸轉運使,舉薦韋堅的初衷,是想以韋堅為副使,負責江淮轉運,但是我阿爺肯定是不願意的,韋堅也不願意,私底下一合計,就沒有裴耀卿什麼事了,韋堅行這種背棄之舉,擔心裴報複,所以打算先下手。”
“裴耀卿終究曾是宰相,韋堅咬不動的,”李琩冷笑道:
“這狗東西,真是見誰咬誰。”
“咬的動!”李岫臉色嚴肅道:“因為我阿爺也想搞裴耀卿,人嘛,總有做錯事的時候,裴耀卿乾淨不到哪去,隻要找準時機,完全可以。”
“不可能!”李琩正色道:
“你們做不到,裴耀卿是我祖父睿宗皇帝的幕僚出身,後來又做過聖人的詹事府府丞,韋堅就憑他那個兩個妹妹?就想對付裴耀卿?真以為大唐的宰相是吃素的?”
他是知道曆史的,所以很清楚,裴耀卿將來是正常死亡,不是被人扳倒的。
人家是張九齡一派的人物,搬倒他談何容易?
李岫聞言皺眉,放下筷子細細咀嚼著李琩這番話,片刻後:
“我們將來還會用得著韋堅,所以這次不能毀約,其實在我看來,防著一些裴耀卿就可以了,沒必要針對,但是伱知道,我說話向來不算數。”
李琩沉聲道:
“那你最好還是勸勸右相,不管怎麼說,裴耀卿沒有親近少陽院,與右相的矛盾,在於當年的張九齡之爭,你們現在要是對付人家,一旦迫使他倒向太子,如何是好呢?”
說罷,李琩接著道:
“留著此人,是將來對付韋堅的一柄利刃,右相恐怕早就想明白了,隻是沒有告訴你而已,換做是我,也絕對不會因為韋堅,與裴耀卿正麵交惡。”
“你這番話,我會告訴阿爺,”李岫點了點頭,隨後起身抹了一把嘴:
“我得走了,百寶瓊林的事情還很多,對了,你不問問工程進展嗎?”
李琩擺了擺手:“交給你們,我放心。”
“哈哈,你倒是甩的乾淨,我與王鉷快累死了,”說罷,李岫告辭離開。
留下李琩獨自一人,將麵前的飯菜吃的一乾二淨。
他這幾天巡查皇城,了解到的信息不少,裴耀卿雖然兼著京兆尹,但大部分時候,是在尚書省辦公。
人家不願意放權,自然是哪裡權利大,在哪裡,京兆尹差不多類似地方官,首都一把手,但是尚書省可就不一樣了。
隨著中書門下的設立,原本最牛逼的兩個職位,尚書左右仆射,幾乎成了擺設。
名義上,左仆射管禮部、吏部、兵部,右仆射管戶部、工部、刑部,但現在,確實也成了名義上了。
沒有管理權,但是有知情權啊,如今左仆射空懸,所以裴耀卿對戶、工、刑三部事務,都有過問的權利。
換句話說,國家大事人家都知道。
而李琩知道,裴耀卿最近這段時間,就是在工部,而韋堅也經常去工部。
不知道這倆人眼下再見麵,彼此會是怎樣的態度?
李琩覺得,要是換成自己是裴耀卿,一定不會放過韋堅,不但丟了位置,關鍵還丟了臉。
韋堅啊韋堅,踩這麼高,你就不怕掉下來摔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