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罪魁禍首是光輝議會。你不去找那些露西亞的狂信徒,卻跑來四葉城發泄痛苦?”
喬伊依舊言辭鋒利,“獵魔運動中,真正受害的隻有……惡魔。聖殿騎士能夠辨明普通人的火種,平民被牽連大多都是因為那些握著點權力的家夥——他們總算盼來了合情合理的罪名,好將敵人名正言順扔進威尼華茲的監獄裡;隻要錢給到位,第二天他們就能將仇敵的腦袋掛在書房裡欣賞。”
“他們將人們拖上街斬首,再進到家裡搜刮財富!”紐厄爾用他那古怪地變了調的聲音嘶吼,學徒聽不出來這聲音是否是從他缺損的喉嚨裡發出來的。
“這是我親眼所見!”
“那也是你們威尼華茲的貴族乾的好事,獵魔運動後期冰地領亂成了一鍋粥,到處都是燒殺搶掠的匪徒。”
年輕人戰在學徒身前,他背影的冰雪和黃昏交融在一起,迷霧是那麼輕柔。“現在告訴我,你想要向誰複仇?你能向誰複仇?”
“——你!”
紐厄爾揮動著骨矛和魔法打在冰雪的幕牆上,廢墟和盾牌一齊震動。尤利爾退了半步,巨響似乎喚醒了他。
“不,你不是為複仇而來。”
腐蝕之雨停歇,他舉起手臂,冰雪憑空顯現:晶瑩的細杆自緊握的手掌開始一節節向外延伸,發出格拉格拉的脆響。前段愈發尖利,削為三棱;後端直徑不變,直至末尾才忽然縮減,呈鋒銳的短刺狀。
“你我都清楚,這隻是一個渴望力量的卑弱者試圖借題發揮,用肆意妄為來展現自己的強大。因為你被光輝議會嚇破了膽。”
克洛伊的使者說道:
“死亡不會彌補死亡,仇恨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借口。”
尤利爾覺得這句話分外耳熟。他忍不住有些臉紅,沒想到當時自己萬念俱灰之下說的話竟然也被人記住了。直到現在他明白了死亡是最懦弱的選擇,那些軟弱的過去也依然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他並不覺得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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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當然不相同。學徒意識到自己不會是下一個紐厄爾,他接過了喬伊的劍,對著羊皮卷宣誓他將永不越過內心的底線。他對紐厄爾的複仇是正當的、是正義之舉,他合該用傾注悲憤和決絕的劍斬下濫殺者的頭顱!
但同樣的,他已經有了足夠的長進,絕不會一味地悲傷而丟失最初的目的了。
於是學徒重重地點頭。
喬伊將投槍猛擲出去,長矛撕裂了死靈法師的小半軀體,將爛肉釘在地上。被骨頭支撐起來的身體裡沒有更多的血了,它們被主人榨了個乾淨,淌得滿地都是。這些黏稠、渾濁的暗紅色液體流到一起,凝成幾不可見的細微長線。
早已失去活人特征的紐厄爾狂怒的咆哮,他的身體充了氣似的膨脹起來,魔力賦予了他巨力。
“該死的使者!該死的克洛伊!”
墮落死徒詛咒著。“彆弄壞我的身體,就算我不需要它,你們也沒有權力亂動!”
“我是無名者!我擁有超越秩序和混亂的力量!”他似乎已經癲狂了,“我的靈魂將不朽,我的身軀將死而複生!”
幾十萬失去理智的靈魂隨他一起高呼,更加瘋狂地燃燒自己。魔力的浪濤一層層疊加,把紐厄爾推向亡續之徑的終點,推向滿地的灰燼。在那上麵生長著人血澆灌的薔薇和夜草,每一棵都停留過羽翼漆黑的碩大蝴蝶——它們是悼亡女神的使者。
神秘對呼喚者一視同仁地降下了恩賜:這祭品是竊來的也好,主持者另有其人也沒關係,誰站在魔力之橋的另一端,誰就是贏家。
“無名者的火種擁有特彆的力量。”年輕人掃飛一隻幽魂,把那半物質半靈體的亡靈守衛變成了冰塊。“紐厄爾把自己變成了亡靈,他的存在不再依托於肉體。”
這其實不用使者來解釋,學徒還沒見過哪個人缺了三分之一的身體還能活著的。更彆說死靈法師的血管裡一滴血都沒有,渾身上下都是透亮的窟窿——他仿佛在骨爪上纏了線,動作嘶吼都是通過靈魂提動這些無形的絲線完成的。
“即便是粉碎了這具軀殼,他的靈魂也依然能夠重塑自己的外衣——隻要有魔力的補充。”
隻是魔力對墮落死徒而言,恐怕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那我們怎麼戰勝他?”
“我可以再用一次蒼白之獄。”喬伊回答,“但霜葉堡可能會坍塌。”
尤利爾還沒說什麼,黑貓就猛地從他的領子裡竄出來,在兩人麵前的碎石上跳來跳去,表示自己的強烈抗議。
“還有彆的辦法嗎,我是指溫柔一點的。”學徒這才記起來它是霜葉堡的守護靈,凱蒂幫了他很多,毀掉它的家可不是應有的報答方式。
喬伊搖了搖頭,他所有的魔法都是專於破壞的,之前在房間裡再怎麼收手,他最終也把地麵打塌了。
“也許還有一個方法。”尤利爾盯著黑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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