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見鬼的神秘居然真的有說明書!
但驚奇隻是一閃而過,他趁著死靈法師變化魔法,連忙飛快地前進了三四米,這時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很接近了。
殺氣騰騰的骨矛就在眼前。
紐厄爾不知道為什麼學徒會突然衝過來送死——在他眼中尤利爾的行為隻有這麼一個解釋。亡靈的視野中活人的一切清晰可辨:孱弱的靈魂之焰在他的體內燃燒著,聚集的魔力既脆弱又稀疏,引動的神秘也毫無威脅。於是死靈法師探出重新生長的骨質,絕不打算放過這個送到眼前來的機會。
脫離了喬伊的防禦尤利爾才體會到了神秘度的壓製。那是源自靈魂的奇妙階級,帶著不容抗拒的絕對統治力。
僅僅是接近就會升起畏懼,陰冷不祥的預感頃刻纏上了他的心頭。
隻是尤利爾從未考慮過獨身對抗紐厄爾,憤怒不會衝昏他的頭腦。
“目視之地,當終止一切惡行!”
猛然間黑暗湧動起來,在死靈法師惱怒地神情中織就羅網,牢牢捆住了骨矛。這已經是他第二次上當了。
也許他清醒時根本不會給尤利爾機會,但現在死靈法師正忙著應對大量靈魂的衝擊,還有喬伊持續不斷的神秘度壓迫。
尤利爾鬆了口氣,萬幸誓約之卷還能回應。但這輕鬆未持續多久,由無數的靈魂產生誘因,無法言喻的悲傷、絕望湧上心頭。他眼前儘是黑紅相間的灰燼,怪物似的亡靈臂如焦木,白骨燃燒成火炬,諾克斯的牌匾剝落坍塌。
學徒忙閉上眼睛,以免看到塞西莉亞的身影——誓約之卷的代價是意誌。從使用神術救下埃茲開始,他就是在支付自己的信念換取力量。
在大廳的戰鬥中他隻用了三個神術,是因為他的意誌力隻夠付得起這麼多。尤利爾想到這裡不免渾身冷汗,他可算是感受到萬念俱灰是怎樣一個狀態了,若非喬伊讓他及時醒悟,他多半會沉浸在悲痛和絕望中直到麻木不仁。
更何況,誓約之卷並不會當場收取費用,它會抓住使用者內心出現破綻的片刻,使情緒集中爆發出來。
過往若長河奔湧,流淌過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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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爾已經站在了亡靈的麵前,他聽到灰白火焰中痛苦的哀嚎,一張張人臉在黑暗中轉瞬即逝,那全部都是塞西莉亞的麵容。
“這代價真夠受的。”這下閉上眼睛也沒用了,他低聲道,“彆再折磨我啦,塞西拉,出爾反爾可是會被埃茲先生辭退的,你不想離開酒館吧?”
誰也不會比胡蘿卜小姐更害怕離開諾克斯酒吧了,學徒堅信這一點。於是這些幻象找不到空子了,在微光中土崩瓦解。
而隨著他的心靈逐漸安寧,金色的粉塵自喬伊身後的長廊中飛舞出來。
誓約之卷!
“它在大廳裡麵!”學徒猛然轉頭,這下他可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違反重力直落到大廳去了。地麵塌陷時他們落進了天窗,魔力卻發生了爆炸。
因為誓約之卷與死靈法師的火種並不相容,高等神秘不會遵從低級神秘的掌控。而誓約之卷早已有了主人,尤利爾得到了它的認可。死靈法師將誓約之卷藏在了大廳裡,他的部分火種也寄托其上。
大廳在戰鬥中幾乎要毀掉了,喬伊便沒有了顧忌。他張開雙臂,無儘的深寒自靈魂的根源湧出,熾白的焰光在那雙幽邃的藍眼睛裡跳躍。
堅冰哢哢作響,蔓延過外廊。白霜封鎖壁畫,凍結浮飾,所及之處色彩儘去;凜冬席卷城堡,摧折鋼鐵,霎時塵岩立柱仿若玉砌。
克洛伊的使者踏在冰川之上,縫隙中失足的陽光也冷卻下來。
“……!!”
尤利爾抽了口涼氣,萬分慶幸對方提醒自己使用了預知魔法。不然這一個魔法砸下來,遭殃的可不僅是紐厄爾。
亡靈的軀殼劇烈地掙動起來,尤利爾閃過亂劃的尖矛,按著他的手臂將高大猙獰的身軀推倒在碎石上,拾起根鐵架一一切斷滿身鮮紅的血線。
既然紐厄爾已經脫離了身體的束縛,他控製屍體的辦法也就並不難猜了。
喬伊轉身衝進了長廊。他的身影快得像半空跳動的光線,學徒如釋重負,知道死靈法師再無掙紮的餘地。
“你不會成功。”神父的眼眶下垂著他的眼珠,粉紅的肉絲扯著它晃來蕩去。亡靈輕鬆推開學徒,讓後者撞在台階上。“我已經是無名者了,我的靈魂將永存!”
“你隻是在利用彆人的生命延續自身罷了,喬伊毀掉誓約之卷後,你能依仗的也隻有魔力了。”尤利爾不去直視對方的臉,他呼喚道:“凱蒂!”
大團的墨水將死靈法師包裹起來。就像黑貓在危急時幫學徒擋下騎士劍的碎片時那樣,空氣中的魔力驟然消失了。
“這不可能!”紐厄爾尖叫起來,剩下的那隻眼睛裡透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又是驚慌又是猙獰。
幾乎是同時,灰白色的影子跌出了亡靈的身體。它們無處容身,纏繞著虛無的火焰尖叫著在房間裡亂飛。
哀慟讓他低下頭,尤利爾無法想象在那當中是否有塞西莉亞,或者任何一個他打過照麵的人。他仿佛呼吸著地獄的空氣,忍著刺痛吐出宣判:“現在你連魔力也沒有了。”
回歸身體的死靈法師瞪著他,嗓子裡嗬嗬作響。
尤利爾將鐵刺穿進紐厄爾的心臟,“這是第一次。”
畫麵砰然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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