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看出了他的恐懼:“他會活下去,但不是作為神秘領域的一員。”
“為什麼……怎麼會這樣?”
“火種的創傷難以彌補。它既是靈魂的凝聚,又是溝通魔力的橋梁。”
這個僅次於最糟糕的情況使尤利爾的內心又添苦痛。他眼睜睜看著酒吧老板在灰燼中忽然劇烈地喘息起來,一層藍瑩瑩的光輝自喬伊的掌心落下,魔力撫平無形的烈焰,冷意冰封思維。
埃茲清醒過來,凍得牙齒咯咯作響。
“使者……大人……”
“德魯伊已經是過去了,埃茲。我會帶你回到克洛伊塔。”喬伊轉動戒指,“事情結束後,狄摩西斯會啟動星之隙。”
埃茲當然知道狄摩西斯是蒼穹之塔的首領,在場除了尤利爾沒人不清楚。光元素生命低聲告訴學徒,狄摩西斯是哪一位神秘領域的大人物——
蒼穹之塔的締造者,占星師的頂峰,超越空境的神秘者,“黑夜啟明”狄摩西斯。有傳言他預知了亡靈之災的發生,那是放逐之戰諾克斯得以戰勝加瓦什的關鍵所在。
“那星之隙又是什麼?”學徒忍不住問道。
“大型矩梯列陣魔法,能把你一瞬間送到世界的另一端。”
尤利爾瞪大了眼睛。
喬伊瞥了他一眼,說道:“你的老朋友會在浮雲之都等你。”
“明天早上就走。”
他說完就從柱子上跳下來,意思是有什麼話現在就說吧。失去了魔力的埃茲·海恩斯大概不會再回到四葉城來了。
同樣的,事情結束後恐怕克洛伊也不再會注意伊士曼王國了。
埃茲也沉默下來。
已經到了離彆之時。
約克看了看發呆的學徒和氣哼哼的矮人,隻好第一個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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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猶豫半天,一敲頭盔,說道:“看來我沒機會還你的欠賬了。”
“在你賒賬的時候,我就沒指望過你能還。”酒吧老板沒好氣地回答,“不然你以為每周的聚餐怎麼來的?”
年輕的傭兵領隊尷尬地咳嗽起來。
“真糟糕,我喝不到麥克斯蜜酒了,這算你欠我的。”這時矮人帕因特一本正經地接話,他的大鼻子又紅又腫:“也許我該打個欠條,讓你記牢一些。”
“我可忘不了你這個能把我喝到賠本的地精。”
埃茲回答,“麥克斯又不是什麼高檔東西,你怎麼能喝那麼多?”
“我不是地精!”
“你愛是什麼是什麼,反正看起來沒區彆。”
“……我真後悔沒在你離開之前把諾克斯的庫存都喝光。”矮人憤憤地嘀咕,將學徒推到前麵。“過來,小子。讓他回想一下自己虧本的時候。”
尤利爾猝不及防,手無足措得不知道要說什麼。可埃茲盯著他:“我還是看不出你哪裡特彆。”
我也不知道。誰關心呢?尤利爾望著他身上殘餘的薄冰,難過得哽咽起來。
“彆這副樣子。”酒吧老板伸出手,學徒蹲下來讓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我不會讓你賠償酒館的。”
“對不起,埃茲先生,對不起。”
“你救了我的命。”埃茲說道。他想了一想,補充到:“兩次。”
尤利爾拚命搖頭,他從未這麼羞愧過,幾乎要丟臉地流下眼淚來:“塞西莉亞……”最終他隻吐出這麼一個名字。
“我早就知道了。”埃茲·海恩斯回答。他早有預料,此時神色平靜,也正因為悲傷過去了很久。尤利爾以為自己隱瞞到了現在,可其實在他一個人出現在霜葉堡時埃茲就有了預感。
可他沒說出來,何必再讓學徒痛苦一次呢?
“……我該與她一起離開,我讓她一個人走了。”尤利爾感到淚水擦到臉上的傷痕,一陣火辣辣地刺痛。“對不起,埃茲先生。”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我猜你肯定儘全力了。”酒吧老板難得的放緩了語氣,“你適合當冒險者,不,尤利爾,你會是個騎士。我相信你會的,箴言騎士。”
“可沒有用,我……我隻是在複仇,我救不了她。”
他跪在地上,泣不成聲。“我答應過她的,埃茲先生,我告訴塞西莉亞我會保護她。可她留在那兒了,留在諾克斯的門前……隻有一個人……”
哀傷像掠過田野的微風,穿透草莖間每一道心靈的縫隙。
“你可以為她祈禱,尤利爾。”
埃茲輕聲道:“讓我們為她祈禱吧,也為這一城死去的人。他們的靈魂會得到安息。”
“我恐怕不行。”學徒抹著臉回答,“我隻會向蓋亞祈禱。”
“沒關係。我知道森林女神的神秘者想聽什麼。”
酒吧老板說道:“塞西莉亞信仰希瑟。四葉城有很多森林女神的信徒。我對這個可不陌生。”
尤利爾忽然想到死去的大煉金師切斯特,他也是希瑟的信徒。埃茲先生去過那棟木屋,他站在朋友的屍體前又是怎樣的心情?懷著悲痛念頌悼文的時候,也許每說一個字都會呼吸困難罷。
“願你的靈魂回歸森林——”
埃茲·海恩斯已經開始念了,約克和帕因特也附和起來。學徒甚至聽到了喬伊的聲音,雖然它極其細微。肅穆低沉的祝禱環繞在斷壁殘垣上,風聲與雲影裝點著靜謐的古堡禮堂。
莊重的回響動搖著心神,痛苦也幻夢似的輕微起來。於是他低下頭,也跟著低語:
“群山守望著你的榮光,”
“無儘星辰指引你前行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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