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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爾從這間臥室的房門離開,進入走廊。
聖典的誘惑無法讓寂靜學派放棄對海灣戰爭的觀望,但林德·普納巴格卻可以做到。巫師領隊對『懺悔錄』抱有某種自私的期望,隻不過它先一步認可了喬伊。而使者完全沒將利誘納入考慮的範疇,他比尤利爾更擅長脅迫……不論是對誰。他一貫會把事情做絕來逼迫尤利爾更改計劃,學徒都快習慣了。
幸而他有很多方法應付林德,一些細節根本無關緊要。巫師變幻的態度是因為他指使了刺殺命運女巫的行動,掌握這些舊賬足以讓他不得翻身。
但在『靈視』的夢境聯鎖中,尤利爾找到的可不止有巫師領隊與無星之夜的密謀。林德告訴他,寂靜學派獲得的聖典線索,以及『懺悔錄』不唯一的消息正是來自惡魔。
“教會在四葉城發現了『懺悔錄』的蹤跡,因此向總部求援搜尋。但在我們抵達鐵爪城後,回報證實那本福音書已被焚毀。『懺悔錄』不會損壞,根據聖典擁有的神秘特性,我們斷定它會在某一本書上隨機‘降臨’。”
誓約之卷可不會這樣。“照這樣發展,你們不必留在伊士曼。”
“你以為我願意留在這地方?”林德惱火地反問。“這是夏妮亞·拉文納斯的原因!她和那些凡人貴族達成協議,想要借助蓋亞教會在伊士曼的力量擴張自身派係。後來我接觸到一個當地的黑巫師,她一直在追尋『懺悔錄』的蹤跡。就是你想的那樣,小子,這騙子自稱拉梅塔。無星之夜的水銀領主拉梅塔居然是個黑巫師。”
她的領地還是巫師之崖呢。“水銀領主沒在神秘領域出現過?”
“惡魔領主的職業一般與他們的‘領地’的神秘支點無關,而且沒人見過她的真麵目。”林德說,“這些結社成員非常狡猾,我也不可能對每個見到的神秘生物進行火種辨彆。當時她似乎剛剛步入環階,神秘度與惡魔領主天差地彆。”
尤利爾表示理解。
“我從她口中得到了一個似是而非的消息:黑騎士曾在騎士海灣出沒。他在布魯姆諾特劫走了聖典。拉梅塔說不同的懺悔錄之間擁有聯係,還給我展示了一頁碎片。真言魔藥判斷她說的是實話。”
連躲在布魯姆諾特的環階無名者都能應付真言魔藥,更彆提惡魔領主了。不過,拉梅塔用於引誘寂靜學派的訊息是真的。“碎片?”這東西居然還能被撕下來?
“多半是從黑騎士手中得來的。”林德滿麵陰沉地猜測。
尤利爾很快意識到自己的疑問毫無價值。『懺悔錄』既然能被銷毀,自然也可以分解。倒不如說它本來就是解體成兩份存在的,並非像誓約之卷一樣僅僅是一張羊皮紙。林德以為兩本懺悔錄都在惡魔手裡,他錯了。白夜騎士將這本神秘物品托付給了梅布爾·瑪格德琳女士,黑騎士沒能得到它。“於是你就派人來騎士海灣?”
“就是這樣。後來夏妮亞·拉文納斯認為聖典的下落與一名已故的宮廷騎士有關。你聽說過白夜騎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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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爾點點頭。
“他的那些傳說,還有四處奔波的生活模式……冒險者到處流浪似乎沒什麼出奇,但聖典的保存方式就是不斷移動位置,蓋亞教會甚至有專人負責這些。當然這並非有力的作證,可我們需要的隻是方向。總之,我了解到潮聲堡就是沃爾夫岡的離世前的居所,『懺悔錄』很可能就在那裡。”
“拉梅塔知道這件事麼?”
林德遲疑地看了他一眼,“先前我認為她不知道。惡魔希望寂靜學派來到騎士海灣是為了挑起紛爭。他們不可能交出聖典。”他的目光下移,落到學徒手中的『懺悔錄』上。它與聖典的樣式不同。他以為白之使是在六指堡奪回了其中一冊?這樣想有好處。
無星之夜比巫師們更早發現白夜騎士與『懺悔錄』的關聯,尤利爾心想,黑騎士企圖從“七盞燈小屋”的梅布爾女士手中奪取沃爾夫岡的寄存物,卻在半途放棄了。由於對無星之夜的了解不深,他很難推測黑騎士的行為動機。
為了驗證他的話,尤利爾打開書翻了翻。很快他找到了一張殘頁,一幅圖畫的四分之三被撕掉,紙麵上隻剩一位紅發女人的半個後腦勺和誇張的寶石發帶,以及她裙子的一點藍色邊角。左上方的一輪太陽被塗成綠色,不管這一頁原本畫了什麼,它都稱得上色彩豔麗,起碼抓人眼球是沒問題。
“畫的是露西亞的神眷者。”林德的表情像是在古經卷集中發現了一冊花邊刊物。“布萊特希爾。”
“聽得出來。”尤利爾合上書。“你要它做什麼?”
“你憑什麼關心?”
好像有道理。寂靜學派一直都保有聖典,對懺悔錄的了解自然遠超他人。這是巫師的秘密,就算逼問也得不到答案。既然世界上有真言藥劑,那麼也肯定存在阻止人泄露秘密的魔法,比方說契約之類。隻不過林德不會好脾氣地向他解釋自己的苦衷。“隨你的便。如果你們打算明天早上離開,那最好現在就開始著手準備船隻。”
“這是高塔的底線?”
“不。隻是我的個人建議。”不過也沒差。巫師們走得越早,苦修士發現喬伊闖入了教堂然後鬨出動靜的可能性就越小。尤利爾毫不懷疑使者會製造出混亂。根據林德的說法,蓋亞教會並未將內部的齷齪醜聞與學派巫師分享。
這其實瞧他們封鎖消息的手段就知道了。尤利爾慶幸去教堂的不是自己。喬伊會給他們驚喜。將醜陋的秘密公之於眾吧!該下地獄的人皮惡魔。諾克斯的蓋亞不是他的蓋亞,學徒沒必要維護祂的信仰團。
巫師咬緊牙關,將他的態度視作侮辱。他怒視了學徒片刻。“我個人與當地伯爵達成了契約——和你也一樣。他恐怕會想儘辦法阻撓。”
“領主的安全有衛兵負責。至於神秘生物,高塔也有義務保護屬國官員。這些都不勞你費心。”尤利爾忽然理解了他的意思,“是潮聲堡的協議?你用寂靜學派的庇護換取了對潮聲堡的使用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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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得可真不少。”
“這本『懺悔錄』就是命運女巫閣下讓我帶來的。”尤利爾看見林德的臉色變得鐵青。不論在夢境裡多少次說起這件事,巫師領隊的反應都是一個樣。果然到現實中也沒改變。“她在潮聲堡裡找到了這東西。但看在蓋亞的份上,我會去與伯爵大人解釋清楚。”
尤利爾敲響了海灣伯爵德威特·赫恩的房門。
門前沒有守衛,可能伯爵對學派巫師的保護相當方心。他無意打破這種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關係,但巫師們很快就會撤離海灣,伊士曼將由它的神秘支點接管。“林德·普納巴格先生讓我來見你,伯爵大人。”
鎖扣彈跳了一下,房門打開一道縫隙。尤利爾察覺到巫術的存在。它與玻璃上的魔咒用處差不多。
德威特·赫恩一個人坐在靠椅上。他看上去的年紀小得令人訝異,甚至不比丹爾菲恩大多少。他的眼睛是灰綠色,裡麵盛滿懷疑和冷漠。一排華貴的黃金紐扣鑲嵌在他的披肩上,其下是一身熨帖的純白製服。這位身具深海血脈的海灣領主的異族特征被細小的裝飾隱藏起來,一眼過去尤利爾竟有些眼熟。
“我沒見過你。”伯爵當先開口,“你不是巫師。”
“我是克洛伊塔外交部的成員。請原諒,伯爵大人,但我確實得到了普納巴格先生的通行許可。”早已準備好的措辭脫口而出。
“這我知道。否則你根本進不來。高塔使者。”他念出這個詞時的口吻似乎有些油腔滑調。“眼下沒有舉辦宴會的條件,我倒要請求你們寬恕我的招待不周呐。說說吧,使者大人,你來找我做什麼?”
“事關海灣戰爭。”學徒說。
“是血族與守誓者聯盟戰爭。”伯爵糾正,“我的騎士海灣好端端的,沒被那些倒黴事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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