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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事物都虛無縹緲,斑斕色彩融化在一起。黑暗中並非寂靜無聲,火焰在燃燒,感知在運轉,絮絮低語盤繞在耳側,吐出的詞句卻不著邊際。
“……彆耽擱了!快離開!”
“希瑟將拯救你,祂愛世人,諾克斯的一切生命……”
“……他不見了!他不存在!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想通……諸神在上……”
“古老的使命,安川,但不是必須肩負。”
“聽說過嗎?靈魂之油……那並非初例。血族製造我們,本來也是為了獲得它,那是生命的奧秘……”
“抓住……機會……”
是這個聲音抓住了他,風行者跟從指引,把意識拖出夢境的碎片。疲倦頃刻淹沒了他,睜開眼睛好像抬起閘門,肌肉似乎發出鎖鏈般的聲響。
“抓住機會!”梅布爾說,“安川,抓住那些線!”
線?除了色塊就是噪音,他什麼也感受不到。失敗了。隻不過是又一次失敗,他無法相信自己還會有機會,但這次隻能放棄。我得活下去,直到羅瑪……
一隻溫暖的手掌蓋在他的眼睛上,遮住刺眼的光線。“他看不到。”阿尤恩說,“他看不到,跟我一樣。”
“這次很接近了。”
“我想是還差得遠。”
“好吧,著急的不是我。”精靈女士遺憾地歎了口氣。安川看到黑暗裡掠過一片紅影,接著疲憊驟減,飽滿活力從四肢迸發。“準備下次吧,不管怎樣,算是有進步。”
安川掙脫藤蔓,尖刺勾破了衣袖和麵罩。待會兒他得享受沙子割臉的索德裡亞特產了。這些都是真的,不像虛幻的夢境。他覺得自己永遠無法與梅布爾一樣習慣生存在假象裡。
“要不是你挑了這個職業。”導師站在一旁抱怨,“他早就成功了。”
“亡續之徑從不容易,職業的障礙頂多製造點小麻煩。”梅布爾·瑪格德琳用她紅豔豔的手指頭擺弄著石碑。“先民傳承在曆史中遺失了大半,哪怕石碑能夠記錄,對我們來說也不存在。莫非我們要把希望寄托在後人身上?”
“乾嘛不這麼做呢,閣下?”
“那就永遠也找不回來了。嘗試是必要的,犧牲也是必要的。我自己就是其中之一,你還抱怨什麼?”
阿尤恩還想說什麼,但安川阻止了他。“跟自己創造的幻影生氣,閣下?這沒意義。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為這個召喚導師。”
精靈女士哼了一聲。“彆胡說,這可不是我弄出來的。夢想之家捕捉到了你的心思。真是太惡心了!我剛剛居然還在血肉橫飛的戰場走了一遭。”
貓之丘還是其他戰爭?安川早就記不清自己參與過多少戰役了,不過都是些小打小鬨,唯一的一次大戰——起碼是他認為的大戰——還是在斯克拉古克抵抗布列斯塔蒂克全麵侵略的時候。那時同伴們義憤填膺,一下從唯利是圖的雇傭兵變成了保衛祖國的軍人士兵,而他在襲擊村落的複仇戰後逃走,幾乎沒參與貓之丘保衛戰。
“抱歉,閣下。”安川再次扭頭看向導師時,他果然片片粉碎,被森林的微風吹散。有什麼區彆?梅布爾的幻影與夢想之家的幻影,何必執著真實呢?安川克製住自己的思維。“我從未因職業而不滿,這千真萬確。”
“你有理由不滿,沒關係。傳承總是這樣。”梅布爾搖搖頭,“我也不會放棄嘗試,不是你,就會是彆人。”說這話時,她沒有半點愧疚。“犧牲無可避免,凡人沒法決定命運,就是這樣。”
安川沉默地點頭。
“說到嘗試,這次你乾嘛放棄?成功不遠了,我提醒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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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不見……而且不能死在這兒。羅瑪隻學到了皮毛,她還需要引導。你隻能根據信息創造幻影,閣下,而我是活人。”
“你的神秘職業正來自幻影。”
“那隻是第一代。”作為第二代,沒人比他更清楚,神秘的傳承並非一成不變,每個人都在開拓自我的領域。風行者抓住弓臂上的布帶,將它係牢。“羅瑪該得到的不止是你從隻言片語中推斷出來的知識,還有我和阿尤恩的全部就職經驗。缺少我的環節,她會失去很多東西,不得不重頭再來。”
“擔心小獅子?”梅布爾的微笑帶著些揶揄,“那孩子有整個克洛伊塔的占星師做後盾,你永遠也不用為她的未來操心。‘雄獅’羅奈德當她是佩內洛普的最後火種,更何況,她的使命早已結束了。”不知怎的,她皺了皺眉。
“占星術對補全傳承很有幫助,閣下。”這是安川選擇羅瑪的原因。換作彆人,他不會將知識傾囊相授。沒有記載的傳承隻會耽誤年輕人的未來——後果可以參考安川自己。
“她是希瑟信徒,才有資格。但也僅此而已。石碑在聖瓦羅蘭,蒼之聖女不可能允許她進入聖地……夢想之家也一樣。神秘之地的位置是秘密,一旦知曉的人太多,神秘就會被秩序捕獲。”
“高塔能觀測秩序。”
“就是這樣。需要我提醒你保守秘密嗎?”
“請相信火種契約,閣下。”安川指出,“問題在於那個名字。有其他人來過這兒,還獲得了神秘職業。眼下秘密會從其他渠道泄露。”
“你不認得他,安川,他不需要契約就能保守秘密。”
十足的信任往往會換來背叛,這是冒險者生涯告訴他的道理。“但假如他並不了解夢想之家的重要性,不知道這裡的一切必須隱秘保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