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名叫白芷,是薑氏專門從王家的世仆裡挑出來服侍女兒的。
她今年九歲,比王姮大三歲。
雖然還是個半大孩子,卻也穩重、懂事。
伺候王姮也是儘心儘力。
白芷一邊說著,一邊掏出帕子,輕輕的幫王姮擦拭著小手、小臉。
“狸奴不臟!它也不撓人!它就是不乖,我都給它吃肉肉了,它還不讓我摸!”
王姮奶聲奶氣的糾正著,還不忘告狀。
白芷:……
她將小主子的臉、手都擦乾淨,收起帕子,順便看了眼王姮腰間掛著的一個小竹簍。
竹簍很小,隻有成年巴掌大小。
小小一隻,編織得卻非常精巧,還有兩條長長的背帶,亦是用鮮豔的綢緞製成的。
竹簍可以背,也可以斜跨。
此刻,王姮身上的竹簍,就是兩條背帶合在一起,斜跨在肩膀上。
背帶的長度,正好可以讓背簍處在王姮的腰間。
她一伸手,就能摸到竹簍裡的東西。
背簍雖然小,卻還是分了隔層,就像梅花攢盒一般,分成了五六個格子。
每個格子都放著些許小零食:果子、糕點、肉乾、果乾等。
白芷仔細看了看,竹簍裡已經空了一半。
得,小女郎不隻是喂貓,也給自己喂了不少啊。
“九娘,我們回去吧,女君見不到您,會擔心的!”
沒有再去說什麼貓兒,白芷知道,就算自己再三叮囑,小主子也不會聽。
以後啊,她還是多照看些,儘量不要離開九娘。
但——
唉,去年從京城回到沂州,一路上也不太平。
王家一行人,有主子,有奴仆,亦有部曲。
浩浩蕩蕩,幾百號人,車隊都能蔓延出幾十丈。
如此陣仗,確實能夠震懾亂民與宵小,卻也會引來賊寇與亂兵。
一路上,遭遇了好幾次劫掠,奴仆死的死、逃的逃。
終於抵達王氏塢堡,不說其他房,單單是九娘這邊,原本四個一等丫鬟、四個二等丫鬟的人數,也隻剩下了兩個一等、一個二等。
回到塢堡,也不是萬世太平。
饑荒!
亂民!
賊人!
官府!
或是被強行勒索,或是被主人主動奉送……王家的奴仆又經曆了一番“劫難”。
弄到現在,王姮這個家主嫡女的身邊,竟也隻剩下了兩個大丫鬟:白芷和白藥。
就這兩人,也不能隻守著王姮。
其他房,或是女君那兒,偶爾也會有差遣。
否則,九娘也不會一個人的亂跑。
唉,這王家,還真是到了顧此失彼、左支右絀的窘境。
白芷一個奴婢,或許還說不出這樣的話,但她就是感受到了主家的頹敗與沒落。
將王姮送回薑氏所在的海棠院,白芷又被三房的人叫去幫忙了。
“九娘,你先去找女君,我去去就來!”
“……嗯!你去吧!”
自己的人總是被人“借”走,王姮已經習慣了。
她擺了擺手,沒有計較,而是徑自進了正房。
“阿娘!”
王姮噔噔噔的跑了進去,她不算太胖,可也不瘦。
又因為春寒,穿了比較厚的衣服,衣服邊還滾著皮毛,整個人看著就毛茸茸的一團。
王姮仿佛一隻貓兒,骨碌碌的就來到了薑氏麵前。
薑氏二十歲左右的模樣,雲髻峨峨、修眉聯娟,朱唇皓齒,仙姿玉容。
宛如一個玉人,又如同畫中的仙子,渾然不似凡人。
薑氏除了令人窒息的美,還有一種清冷破碎的氣質。
微微蹙眉,就讓人看了忍不住的心疼,想要憐惜。
如今,她已嫁做人婦,還有了女兒,卻美貌不減,反而透著一種成熟的韻味。
“阿玖回來了?又去找狸奴玩兒了?”
薑氏跪坐在矮榻上,聽到動靜,不用看就知道是自己的女兒。
她抬起頭,正好看到朝著自己奔來的王姮。
雖然白芷已經處理過了,但敏銳的薑氏,還是發現了女兒裙擺、衣袖處有些泥土。
女兒雖然活潑了些,整日裡追著一隻貓兒亂跑。
但她卻不會不懂事的胡鬨,衣服上沾了灰,不是她自己主動沾染的,而是被什麼給蹭到了。
而除了那隻隻會騙吃騙喝的狸奴,薑氏想不到其他。
“嗯,狸奴好壞!我特意省下羊炙給它,它卻還不聽話,吃了肉就跑掉了!”
“阿娘,我追狸奴追的好辛苦,還不小心跑進了大母的院子。對了,我聽到大母和阿父說話。”
“隻是,他們說的話都好奇怪,大母要送阿娘去找羊!”
窩在阿娘柔軟、馨香的懷裡,王姮奶聲奶氣的說著。
薑氏起初還含笑傾聽,但聽著聽著,她就意識到不對勁——
送阿娘去找羊?
什麼羊?
等等,今日郎君宴請了楊將軍。
楊將軍,“羊”?
送阿娘?阿玖的阿娘,就是她薑氏啊。
想到謝太夫人那張冷漠、高傲的臉,再想到王家這段時間送出去的美婢,甚至是侍妾,薑氏忽然就明白過來,不是“送阿薑去找羊”,而是要將阿薑送給楊翀!
薑氏的身子,禁不住的打起了寒戰……
s:好久不寫古言了,也不知道寫得如何,親們有什麼意見,多多留言喲,ua!╯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