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
崔氏在王家,真的沒有閒著,不斷的調查、打探。
而自從她拿著三房的丫鬟立了威,王家的仆役們也都見風使舵的投向了崔氏。
所以,崔氏想要得到更多、更隱秘的消息,並不困難。
又所以,哪怕薑氏已經離開,崔氏也深深的嫉妒、怨恨著她。
“薑氏走了,還有她生的小賤種呢!”
崔氏對薑氏本就嫉恨,如今又懷了孕,她開始為自己未出世的女兒爭奪嫡長女的位份,新仇舊恨,崔氏便愈發容不下王姮。
用力捏了捏帕子,崔氏壓下心底的情緒。
她上了台階,進了正堂,繞過屏風,來到了太夫人就寢的裡間。
太夫人已經在其他兩個兒媳婦的伺候下,穿戴、洗漱完畢。
看到崔氏,太夫人險些忍不住要去看看角落裡的沙漏——現在是亥時?還是辰時?
不過,太夫人到底年老、穩重,不敢說“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卻也不會輕易失控。
她淡淡的受了崔氏的禮,便與她閒話幾句。
崔氏懶得說廢話,她最受不得的就是王家人的“虛偽”。
說個家常而已,有必要雲山霧罩、委婉迂回嗎?
有事說事,直奔主題,簡單直接,多好!
“阿家(婆婆),我姑母,也就是樓家的夫人來到河東了。”
“我表哥在城東圈了個莊子,姑母及樓家的女眷都住了進去。”
“姑母聽聞我嫁到了河東,正巧新莊子的荷花開了,便請我過去瞧瞧。”
崔氏突突突的就是一通說。
太夫人不太習慣崔氏的說話方式,但她還是極快的抓住了重點:“樓將軍的家眷都來到河東了?”
之前樓謹隻是駐軍,那軍營,也是能夠說開拔就開拔。
如今這個混亂的世道,河東若是沒有兵馬駐守,不說遭受亂民、賊兵的圍攻了,單單是當地的一些豪族,就不太好對付。
王廩是縣令,他一心想要做出政績。
接連三年的旱災,對於百姓來說,確實是苦難,可也是個機會——城外的許多田,都成了無主之物。
如今災荒過去,王廩整頓政務,首要目標就是恢複農耕。
這些“無主”的田,就是王廩的籌碼。
他可以發布公告,告知廣大百姓,隻要去“墾荒”,每人都能有十五畝的份額。
要知道,城外的田,說是荒地,其實在旱災前都是良田。
隻要稍稍開墾,每人就能有十五畝田啊,擱在好年景,一畝田少說要三四貫錢。
而這些,都是官府免費給的。
百姓們自然會歡欣鼓舞,積極的開墾、耕種。
有了田,有了糧食,河東的經濟基礎才能夠穩固,才會有更多的新生人口,繼而形成良性循環。
王廩這個縣令的位子,才能坐得更穩,也能有耀眼的業績給上官看。
但,田是好東西啊,王廩想要,河東的豪族們也想。
事實上,在春天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行動了,偷偷霸占了那些無主的荒地。
王廩再想“開荒”,就相當於跟這些家族虎口爭食。
王家有部曲,那些家族也有。
除非王家能夠找來外援。
崔家,哦不,是崔氏的姻親樓家,便是王廩最大的助力。
隻是,樓謹是武將,與王廩這樣的文官並不相投。
謝太夫人和王廩都想利用崔氏去打通與樓家的關係。
還不等謝太夫人找時間開口,這“機會”就主動來了。
謝太夫人冷肅的麵容,瞬間勾勒起了笑容:“好!崔太夫人既相邀,阿崔便隻管去……”
謝太夫人還想寒暄幾句,並夾帶些私貨,比如讓崔氏把其他兩房的女眷都帶上。
但,喜歡簡單粗暴的崔氏,卻直接打斷謝太夫人的話,說了句:“此次崔家宴集乃家宴,我想帶阿玖一起去!”
謝太夫人愣住了:“阿、阿玖?”
王姮!
薑氏留下的那個女兒?
崔氏不是不待見阿玖嘛,成婚都一個月了,也就昏禮次日見親的時候,崔氏與阿玖見了一麵。
整個過程,崔氏也是黑著臉,連麵子功夫都不做。
阿玖呢,也是個傻的,除了吃就是吃,根本就不擔心自己遇到了並不慈愛的繼母。
隨後的一個月裡,崔氏仿佛忘了阿玖,任由阿玖待在東跨院,跟著太夫人過活。
謝太夫人以為,這件事也就這樣了,阿崔不願意扮演慈母,阿玖呢也繼續吃吃吃。
母女倆,算是有了另一種微妙的“和睦”。
沒想到,這才過了一個月,和睦的假象就被打破了。
吧嗒!
謝太夫人意外,縮在角落裡,抱著個桃子啃啊啃。
聽到崔氏點名自己,她本能的就是一個哆嗦,然後,桃子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