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蚍蜉……這個名字他一直都不喜歡。
不管是蚍蜉撼樹的蚍蜉,還是諧音的匹夫他都不喜歡。
一開始他以為是自己老爸老媽沒文化,但是逐漸長大才知道,他老爸老媽都是高材生,更是自己創業創出了門道,這樣的人不可能沒文化。
“其實不管是蚍蜉撼樹,還是匹夫一怒,這些都是我給你取這個名字的含義,你現在或許不懂,但是等你長大了一定會懂。”
那一年的暑假,高中吳蚍蜉問了名字的問題,而他父親則用謎語人的態度來回答。
可惜他長不大了……
大三時,他被檢查出了漸凍症,這個在二十一世紀依然還屬於絕症的病症,而且他發病極快,一年時間不到他就隻能夠靠呼吸機來呼吸了。
他覺得自己要死了。
他的父母想儘了一切辦法,找了能夠找到的全部專家,去到了能夠去到的一切研究機構,得到的答案都是無法。
2026年,那一年他23歲,也是那一年,他被送入到了冷凍保護液中。
“我們希望你活下去,那怕是在遙遠的未來,沒有親人,沒有熟人,沒有你的家,我們也希望你活下去,兒子,因為隻有活著才有希望……”
再睜眼時,已經是2877年了,第四次世界大戰後……
人革聯與地球統一政府之間的戰爭,將月球推向了地球,又將木星推向了太陽,整個太陽係已經再不適宜人類居住與發展,不得以,人類隻能夠舉全族之力製造了人類母艦蓋亞號。
目標,開普勒186f。
距離地球約五百光年,人類計劃用八千年時間抵達該恒星係,而吳蚍蜉就是在那時被人類政府從廢棄雜物堆中救活了過來……
吳蚍蜉猛的睜開了雙眼,他的夢境剛好回憶到他被救活過來之後,因為天價的醫療費用而不得不簽署了賣身一樣的維護員工作崗位協議,他需要在蓋亞二十六個大區中,屬於他的Z-117-6123區進行維護工作兩千年,這才有資格以人類政府公民身份進入到夢境聯合世界裡休眠,一直到八千年後,在開普勒186f開始他的新生活。
入目處是一片昏暗破舊的木頭房梁,周圍的牆壁呈現出灰黑色,也是木製牆壁,整個房間通風非常差,有一股潮濕的發黴味,而且采光幾乎沒有,就一個半遮蔽的窗戶外加洞開的大門。
吳蚍蜉慢慢挪動了一下身體,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破爛的草席上,草席上一片水珠子,他的後背又冰又濕。
但是……
終究是活下來了。
明白了這點,吳蚍蜉大大的吐了口氣。
這時他渾身上下無處不疼,特彆是斷掉的左臂更是劇痛無比,就剛剛挪動身體那一下,就差點讓他痛得暈死過去。
他就躺在破爛草席上十多秒,慢慢搬運少量的氣血,這才勉強坐身而起,然後一坐起來他就是一驚,一個黑黑的人影就站在門口,因為背著光,讓他一下子根本看不清來者何人,當下渾身肌肉都繃緊起來,立刻的身上就有鮮血滲出。
這個黑影立刻快步向他跑來,吳蚍蜉這才看清楚來人是一個又瘦又小,皮膚土灰色的女子,而且從其動作神情來看並非是夢魘,這才讓他鬆了口氣。
這女子穿著一件有補丁的灰色麻布衣,手上端著一個有缺口的粗陶碗,她急步來到了吳蚍蜉身旁蹲了下來,同時開始查看吳蚍蜉身上的血跡和左臂的傷口。
吳蚍蜉沙啞著聲音道:“是你救了我嗎?多謝……”
女子也不說話,她臉色灰暗,吳蚍蜉看不清楚,就看到她將手上的碗向吳蚍蜉遞了過來。
吳蚍蜉愣了一下,就用右臂努力抬起,接過了這個粗陶碗,往內一看就看到了大半碗稀粥。
吳蚍蜉沉默了一下,對著這大碗就大口大口喝起了稀粥,入口微甜,他嗓子本就乾得冒煙,肚子也是餓得發疼,這一口稀粥下去讓他覺得喝了瓊漿一般,雖然這稀粥裡有些沙石,但是他依然大口大口將其一碗喝乾。
直到這時,吳蚍蜉才放下碗正色對女子說道:“救命大恩不足為報,我記下了!”
女子就扯著嘴腳想要笑,但是卻笑得非常生硬,那笑容看起來有些僵硬且為難一般。
吳蚍蜉這時也才看清,這女子的嘴腳有一團淤青,他也不發一言,隻是對女子說道:“我可能要在這裡暫住一兩日,不知道是否方便?”
女子聞言,先是點頭,又是搖頭,不過卻並沒有說出什麼話來。
吳蚍蜉知道這女子聽得懂他的話,他的任何語言都會通過主腦轉化為對方能夠知曉的話語,甚至主腦最近一次權限提升後,連和一級夢魘都可以對話了,所以這個女子估計是聲音有問題,比如啞巴……
當下吳蚍蜉就站起身來,他慢慢的向房門走去,這女子似乎有些想要阻攔,但是卻又膽怯的不敢伸手,吳蚍蜉也不管,走到房間大門就往外看去,外麵就是一個還算寬敞,但是有些破爛的廣場,地麵有泥漿,也有破碎石板,從整體建築結構來看,這似乎是一個寺廟,再結合女子的穿著,這或許是一個尼姑庵之類的地方。
(古代嗎?基準現實零點七啊……)
吳蚍蜉已經不再是新人,他也早就知道基準現實零點七意味著什麼。
基準現實是主腦所設置的夢世界判定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