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主認真記下這話,重重點頭,“阿姐,我知道了。”
“好。”
以桓均的為人,羽兒嫁給他後應該能衣食無憂,隻要她自己堅守住本心,日子便不會太難熬。
兩人商量好,馬車正好行駛到上次的茶室門口。
下車,進門,桓均已經坐在那裡等著了,還泡好了清茶。
說實話,薑從珚對現在的茶吃得很不習慣。
這個時候的茶,重藥用性,經常跟蔥、薑甚至一些藥材佐在一起,味道尤其獨特,嘗過一口不想再嘗第二口,用以醒酒卻是極好;也有些清茶,但茶葉品種不如後世選育的好,大多是野生茶樹,口感偏澀苦,還有些刺舌,隻有極少數甘甜的,在涼州的時候,張家為了她這刁鑽的口味,不惜花重金從西南購茶,千挑萬選才選出幾株她喝得下的。
最受歡迎的飲品是酒,無數文人騷客為酒寫詩寫賦。以前甚至有身為吏部郎的畢卓夜裡聞到酒香,知道鄰居家的酒釀好了跑去酒甕前偷飲被當做賊人抓起來,第二天才發現被抓的是畢吏部。畢卓被放開後居然還不肯走,又與主人在酒甕前痛飲了一場,喝得酩酊大醉才離開,由此可見時人嗜酒到了什麼地步。
這個時代釀酒技術還不算發達,隻掌握在少數士族手中,薑從珚用自己的人手也在長安開了家歸元酒坊,因為釀的酒味道醇美,且比起彆的酒十分濃烈,在長安城中很是受歡迎,為她掙了不少銀錢,可以對涼州糧草不足的情況暗中貼補一二,雖起不到大作用,也算是她回饋外祖父外祖母的恩情了。
收斂思緒,薑從珚帶著六公主跨進茶室,若瀾則合上了門守在門口。
桓均先在薑從珚身上掃了一眼,緊接著就看向她身旁的六公主。
六公主被看得有些不安,卻記得阿姐跟自己說過的話,努力繃著臉不露怯,安靜地跟在一邊。
見過禮,三人重新坐下。
桓均眉目間有些沉,他前幾日才跟薑從珚商定合作,結果就出了變故,假成婚的事自然散了,卻沒想到她又約自己,還重新找了個人選。
這個人選有些出乎他意料,但竟然有可行性。
桓家一直是皇帝信重的家族,他桓七郎的婚事一直家裡的難題,隻要他肯鬆口,家裡肯定願意向皇帝開口討情。一個不受寵的公主,皇帝不會舍不得,但眼前這個人……
“實不瞞你,我帶六公主來,雖也是愧疚有負我們之間的約定,希望能對郎君有所助益,但更多的,我是望郎君能照拂羽兒,給她一個安身立命之所,如此,我將萬分感謝郎君。”
薑從珚的表情和語氣都極為真摯,便是說出這樣的話也讓桓均無法心生討厭,相反,還因為她的坦誠讓人多了兩分好感。
桓均將兩人的表現儘收眼底,正了正神色,對六公主嚴肅地說“公主若是能做到我的要求,我便願與公主合作。”
有時候,同一件事,但凡換了人便極有可能出現天差地彆的結果,他先前願意跟薑從珚合作,是他看出薑從珚的心性不會為自己動蕩,且她目光敏銳見解通透,是個極佳的夥伴,但換成六公主的話……他需要一個保證,這也算是醜話說在前頭了。
“郎君請講。”六公主小心說。
桓均要求的內容,跟阿姐告訴自己的差不多,六公主努力控製住緊張情緒,鄭重地答應下來。
薑從珚也在觀察六公主,桓均生了一副麵如冠玉的好相貌,且年少有為,是長安城中許多女郎的佳婿人選,她也擔心六公主可能會愛慕上對方,這絕對是致命的。還好,這樣的事情並沒有出現。
如此,桓均便同意回去跟家裡說自己要娶六公主為妻。
他需要一個應付家裡逼迫的妻子,六公主需要一個安身之所,各取所需,但願雙方謹守約定。
此事談妥,薑從珚把六公主送到門外,“我叫兕子給你買點芝麻胡餅和點心,你先在這邊等我一會兒,我還有幾句話要跟桓七郎說。”
六公主乖巧點頭。
薑從珚重新回到茶室內,便隻剩她跟桓均相對而坐。
她看著這個以後會撐起南梁半壁江山的男人,在昏暗的光線中,輕輕開口“郎君可否想過,若有一天,長安城被破,你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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