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他們看到憤怒的災民們,圍著蔡豐年狂撕猛啃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知道自己犯下是罪孽,已經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就是僥幸不死,也再沒有臉麵活在這個世上。
早死,其實更是一種解脫,不然,內心的那種愧疚和折磨,反而讓他們生不如死!
“吾皇萬歲!”
“九殿下仁德!”
“大人英明!”
一時間,上萬災民,跪在足有二裡地長的粥場,齊聲高呼,那發自肺腑的喊聲,穿透黑夜,震得地動山搖……
……
此時,銀安殿。
自大昌皇帝繼位以來,還沒在晚上開過朝會。
眼前的龍案上,碼著一摞折子。
“看看,這些折子,一個月前就已經到了京都,可它,一直沉睡在司禮監的箱底!”
說著,大昌皇帝站了起來,一甩胳膊就把龍案上的那摞折子,“嘩啦”一下就掃落一地。
“都看看,光八百裡急奏,就占了四成,水禍肆虐,流民成寇,可這些,朕是聽不到,又看不見,你們都睜大眼睛看看!”
大昌皇帝越說越氣,索性走了下來,在殿廳裡來回走動,最後,在輔國大臣李嵩麵前停了。
“你說說,這些折子,為何到了朝廷,反而就似泥牛入海?”
迎著大昌皇帝炯炯目光,李嵩拱手一禮,愧色道:“聖上息怒,保重龍體要緊,老臣查了,是司禮監書筆張誠、李恒二人,由於忙乎篩查太子案的各種文書,一時不查,把地方的急報落到箱底,又被其他不常用的資料壓住,故……”
“如此馬虎,罪不可赦,斬立決!”
大昌皇帝一甩袍袖,直接打斷了李嵩的呈述。
“啟稟聖上,那張誠和李恒二人,自知罪責難逃,就在查到他二人頭上的時候,留下悔罪書,竟然在執事房內一起服毒自儘!”
夏士誠站了出來,接著李嵩的話,道出了最後的調查結果。
“服毒自儘?”
大昌皇帝憤然轉身,盯著夏士誠的臉,冷聲說道:“看來,這服毒自儘,已經成了我大昌官場的逃責法寶,來人,將張誠、李恒二人,鞭屍一百,再高懸校場旗杆暴屍三日後,不準入土安埋,扔郊外荒嶺喂野狗!”
……
回到仁和府的永康,對膳房端上來的膳食,看都沒看一眼。
從幾人的神情上,狄芳看到了一種無言的沉重與悲痛。
就連霍幼楠,也是悶悶不樂,坐在一邊瞅著燈芯發呆。
春芬和烏銀頓珠,知趣地給永康脫下靴子,換上了一雙便鞋。
整個過程,兩個人都低著頭,一言沒發。
狄芳輕咳一聲,拉著霍幼楠的手,就知趣地去了偏院的客房。
不一會,就聽到狄芳的歎息聲,還有霍幼楠嚶嚶的抽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