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還有一個車夫,留他一人在這裡,總歸不好。
於是她道:“若留我車夫一人在此,也不安全。多謝裴郎君好意,隻是莫要管我們,先行吧。”
裴簡卻道:“這有何難?派我書童與他同行,二人照應無需擔心。”
裴簡向馬車裡喚道:“在海,你陪公主的車夫一道回城吧。”
“是,郎君。”馬車裡出來個少年跳下馬車,應當是那個叫做“在海”的書童。
柳姒猶豫再三,看著愈晚的天色,最終同意了。
踏上馬車,她坐在裴簡對麵,平意則在車廂外與裴簡的車夫同坐。
也不知裴簡是天生熱心,還是有其他目的,才捎她一程。
柳姒心道。
車廂中氣氛尷尬,隻有雨滴打在車蓋上的聲音,柳姒有些坐不住,先開了話頭。
“聽說裴郎君不日便赴溫縣上任。”但話剛說出口,柳姒便想收回去。
前段時間,裴簡被委派做了個地方官,溫縣縣令。
按理說以裴簡殿試成績,不應外放做個縣令。蓋因淮王世子百日時,淮王府給他下了請帖。
聖人雖立太子,但最寵愛的兒子卻是淮王。六子中,也隻有淮王可與太子勢均力敵。
太子自然忌憚淮王。
太子是怕裴簡為淮王所用得一助力,恰巧前溫縣縣令剛剛病逝,便讓裴簡去做了個替補。
她如今提起此事,不就是往人傷口上撒鹽嗎?
裴簡頷首道:“確有此事。”
然後又沒了聲響。
柳姒手指緊扣,笑容尷尬,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一路上裴簡也沒有開口。
裴簡有一個旁人都不知的愛好——喜愛助人。
今日捎柳姒回府也是這個原因。
無論是背柴的老人,還是饑餓的乞兒,他都會施以援手,幫上一把,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但是裴簡也是個拎得清的,他不做爛好人,不助他能力之外的事,亦不會勸人行善。
隻怕柳姒猜破頭皮也猜不到,會是這個理由。
為著剛才戳人傷口心中慚愧,柳姒開口詢問,“不知裴郎君何時上任?”
裴簡回她道:“這幾日在上京處理些瑣事後便啟程。”
“裴郎君上任後,可多注意水利方麵,以防萬一。”柳姒好心建議。
此話不無根據,溫縣為洛州管轄,靠近黃河,夏季多水患。
聽到這話,裴簡認真向柳姒拱手致謝,也不問緣由。
裴簡心知,柳姒沒什麼害他的理由,小心注意些也無不妥,他也真心感謝她。
馬車停下,平意掀開車簾道:“公主,到了。”
聽罷,柳姒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終於能擺脫這尷尬的窘境了。
她下車,動作比平時要快上幾分,倒是有些迫不及待。
回身向一同下車的裴簡行禮,“今日多謝裴郎君捎我一程,改日定登門致謝。”
裴簡卻搖頭婉拒,“舉手之勞,公主不必客氣。”
兩人又聊了幾句,就告辭了。
柳姒提裙上台階,回憶起方才裴簡看她的眼神,打了個寒顫。
心道:難不成真是個熱心腸?
裴簡看著柳姒安全回府的背影,心中滿足道:今日又做了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