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刪丹縣和治今縣一樣，是一個小縣，全縣人口一萬餘，縣城居民不足三千之數。比起治今，刪丹處於河西走廊上，是張掖郡的門戶，商業氛圍比治今好；縣城周圍農戶較多，牧民牧馬放羊為主，尤其在靠近軍馬湖一帶。但是刪丹有一個最大的缺點，缺乏河流，除了軍馬湖，難見稍微大一些的湖泊，刪丹河又是地下河，當地人隻能鑿井獲取水資源。七八米深的井就能見水，戶戶都有水井，但是用井水灌溉，畢竟沒有河水方便，農作物產量也不理想。
自軍馬湖一路北行，沿途牧民聚居處，都會停頓下來，噓寒問暖，諮詢牧民們想法，順便刷刷隋王的存在感，讓他們知道，這片土地的主人已經換了。
說實話，牧民們對誰當家作主不感興趣，免稅一年和普及教育才是實惠，誰讓他們過上好日子，他們就擁護誰。過上好日子？我不敢打包票，金銀都來自兄弟，不可持續，未來之路還得看當地資源。
當地最大資源就是馬匹，馬匹需要草場，最大的軍馬湖草場，歸郡府所有，需要放牧軍馬。我沒有愚蠢到承諾牧民們，可以到軍馬湖草場放牧，那是不現實的，郡府不可能放棄牧馬，光靠采買，沒有那麼多錢財供給軍馬。好在這一帶人口不多，一匹戰馬的價格，換成糧食，再加上牧羊，足夠養活一家老小。
糧食價格是關鍵，不能太低，低了農戶吃虧；不能太高，高了牧民吃虧，府衙的作用就是合理調劑價格。刪丹縣令一幫人，跑到軍營外候駕，正跟隨著我，往縣城方向前行。經濟原理給他們講了，種田放牧都需要人，不能厚此薄彼，否則就會經濟失衡，造成社會不穩定。更深層次的，需要改進農作工具，提高糧食產量，從而大大提升生產效率，生產更多的糧食；糧食生產增加了，足夠富裕的情況下，可以促進釀酒業，衍生出新的行業，才能讓百姓的生活變得富裕。
縣城外田間地頭，秋收在即，驀然想起直轅犁到曲轅犁的改進，看雜書時，饒有興致地研究過兩者差異。和周縣令一行人，去到農戶家取來直轅犁，就地進行原理講解，希望他們和木匠一起，對直轅犁進行改進，特彆叮囑賈緒，君王要知道最終的改進結果。
意外地發現，農戶家做飯的燃燒物，竟然是黑色的石頭，煙霧滾滾，正被縣衙的人訓誡。
“此物從何而來？”
和顏悅色問道，農戶仍是膽戰心驚，不敢作答；問及周縣令，方知取自縣城北邊山上，可燃燒，煙霧較大，縣城內禁止使用，城外倒是沒有過多限製。
這是煤炭，確切地說，是含有矸石的煤炭，需要大量水資源，洗去矸石，就能使用，刪丹縣不具備這種條件。
“今晚就在城外紮營。”
藍星來的人，見到煤炭，不重視是不可能的，沒有洗煤的條件，蜂窩煤和煤球是知道的，能利用一分是一分。吩咐周縣令去附近農戶家中，收集煤炭，用鐵錘砸碎，清除掉其中的矸石。剩餘的煤炭儘量砸成碎渣，加上一成的粘土，與水混合，做成一個個拳頭大小的煤球，直接使用火焰術，控製靈力讓煤球烘乾。
城外的曠野，今夜特彆美麗，簡易搭建的土灶上，是一罐子水，煤球在下麵溫和燃燒，沒有煙霧。成了！隻要儘量清除掉不易碎裂的矸石，製作成煤球或者蜂窩煤，百姓就多了一種燃料，馬糞、牛糞可以製成農家肥料，大量的木材節約下來，使得周圍的水土得以保持，意義非同凡響。
看著周縣令，問道：
“明白該怎麼做嗎？”
“君王，下官立刻召集人手，製作煤球，供應君王和甘州城。”
忠心是有的，就是腦子不夠用。
“賈緒，你認為該怎麼做？”
“君王，賈緒認為，目前有兩大方向。第一，煤球製作，儘快普及到刪丹每戶人家，替代原有燃料，可節約大量柴禾；第二，刪丹可以此作為商品，向外大量售賣，增加收入，提高百姓生活。此外，君王一定有更好的利用法子，賈緒一定遵從君王令，將煤炭在隋國推廣。”
聽完賈緒的話，周縣令誠惶誠恐，人與人不同，想法就是不一樣。
“周縣令，此物喚作煤炭，是重要的礦產資源，刪丹縣能不能富，主要就靠它了。刪丹可還有其它礦產？”
“回君王，刪丹尚有鐵礦、石灰石、耐火土、粘土。”
“為何沒聽說刪丹出產生鐵？”
“君王，下官無能，刪丹林木缺乏，難以找尋大量木炭。”
遇寶山而空回，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煤炭做為主要燃料，替代木材，不知道可以保住多少森林，相較於汙染，利大於弊。這事不能急，隻能一步步來；煤球和蜂窩煤是否能夠煉鐵，還得打上疑問，但是燒製磚瓦水泥，完全可以一試。
當下和賈緒，以及一眾刪丹縣官員商議，蜂窩煤的製作順便講解了，磚瓦燒製，有燃料不是問題，最後就是水泥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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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有水泥製作的基礎配比，石灰石超過八成，粘土一成多，鐵礦粉大約十分之一成，最後燒製完成的熟料中，再加入十分之三成的石膏粉，混合攪拌均勻，就是成品水泥。窯爐燒製分成兩個階段，第一階段主要是蒸發水份，製作生料混合物，需要的溫度不算高；第二階段是高溫鍛燒，煆燒後生成熟料，溫度要求較高，需要精煤，煤球和蜂窩煤恐怕夠嗆。
不管怎麼樣，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最終製作出來的水泥，再怎麼樣，也比米漿效果好吧？更何況現在的房屋，兩層已經頂天了，大多數僅僅是一層平房，可以一試。
眾人討論一夜，縣府需要控製煤炭資源，保持煤球和蜂窩煤的價格低廉，才能做到燃料的替用，否則意義大減。縣府的利潤，隻能來自於向甘州一帶，售賣煤球、蜂窩煤，以及燒製的磚瓦；水泥若能燒製成功，無疑會促進百姓修建房屋，關鍵一點，還是價格。
“周縣令，此事可有信心？”
他必須得有信心，否則隻能換人，試驗的第一步，不會因為區區一個縣令，就止步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