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我就不招呼你了。”
此時,我已經從一邊慢慢繞過去,坐在了三鏢斜對麵。
現在我才看清,他的身後是個衣衫襤褸的孩子,就像個小叫花子一樣,全身臟兮兮的,亂糟糟的頭發一綹一綹的,遮住了大半張臉。
我認出來了,她就是之前我看到的“怪物”,兩眼通紅,齜牙咧嘴,身上都是腥臭味。
篝火燒得並不旺,周圍還是一片漆黑,躲在三鏢後麵的孩子,嗓子裡不時發出低沉的聲音,就像是惡狗一樣。
連水月就站在三鏢旁邊,用餘光看著這個孩子。
我定了定神,笑著問:“老鄒,剛才還以為你丟了,這是啥情況啊?”
老鄒沒理我,繼續對三鏢說:“咱們其實無冤無仇,我也不想知道你們是乾嘛的。但你們不聽勸啊,不讓過來,非要來看看。王老板臨走的時候交代了,進了這個地方,就不能讓你們活著離開。”
三鏢手中的短槍架在腿上,始終對準老鄒。
這時,他忽然扭頭對我說:“小刀,老鄒厲害著呢,以前也當過胡子,還是‘糧台’。當年日本人在在野豬溝建營地,強征當地老百姓乾活,老鄒就混了個監工。”
所謂“糧台”,負責綹子的吃喝拉撒,管錢,不能太講人情。
“那又怎麼了?我不打人不殺人,就是領著大家好好乾活,給家裡人多掙兩口吃的,有啥錯?”
三鏢笑了:“小刀,聽到沒?他還覺得自己沒有錯。他剛才說,日本人把野豬溝的老老小小,全部拉到營地裡喂大耗子,就他一個人跑了。我就在想,老鄒,你要是知道日本人最後這麼壞,你的家人一樣要死,你會咋選擇啊?”
老鄒急了:“你說的這些我不懂,我就知道那時候不聽日本人的話,死路一條。三鏢,那我問你,早幾年的話,你知道日本人最後會逃跑嗎?不知道吧。”
我打斷老鄒的話,扭頭問三鏢:“你後麵這個孩子,啥情況啊?”
“這是老鄒的孫女,被日本人抓走訓練耗子。日本人以為她被咬死了,就把屍體扔到亂葬坑,是老鄒半夜跑過去,用手刨出來的。”
“老大,這孩子,不太正常。”
三鏢也不敢亂動,低聲說:“差點被耗子咬死,全身都是傷,老鄒用了幾十斤獾子油抹傷口,最後才救回來。不過,這孩子瘋了。”
半天不吭聲的老鄒,忽然大聲說:“孩子沒瘋,隻要有日本人的好藥,肯定能治好。”
連水月低聲問:“這姑娘到底咋了?”
“喝血、吃生肉,不會說話,喜歡在山裡找個洞睡覺。不認識我了,我那兩條狗,孩子親手養大的,她也不認識了。她要是餓了,連我們靠近都不行,上來就咬。我那兩條狗,又想親近孩子,又不敢靠近,唉……”
我瞬間明白了,一切都能說通了。
那天晚上,兩條狗對林子裡十分警惕,應該就是老鄒的孫女在附近,它們雖然不亂叫,但是害怕。
我們在營地裡設埋伏,來啃肉的“大耗子”,應該是老鄒的孫女,要不是真正的大耗子忽然出現,我們當時就能抓住她了。
老鄒一直提心吊膽跟著我們,也是擔心我們會傷害他孫女,那晚甚至故意往樹上打一槍,放走了孩子。
我看著這個小姑娘,問:“老鄒,她聽你的話?”
“孩子現在就像一條野狗,我給她肉,喂飽她。這樣,她還能聽懂一些簡單的命令,但是,千萬彆驚嚇她。這孩子要是發起瘋來,見誰都咬。”
“那你彆讓她掐著三鏢了,說句不好聽的,那就不是你孫女,是怪物,是老虎惡狼,你不能留著它。”
“我要把你們都殺了,不能放跑一個,王老板答應我了,三個月以後會回來,帶神藥回來,能把這孩子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