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飛”,就是沒有固定綹子的胡子。那黑臉漢子聽了,有些猶豫,最後還是揮了揮手:“既然是裡碼人,上道吧!”
說罷,後麵一個小崽子翻身下來,走到我們跟前,遞過來三根黑布條子。
我們明白什麼意思,趕緊用它蒙住了眼睛。
接下來,他們在前麵牽著馬,我們跟在騾子後麵,進了大山深處。
越是大綹子,規矩越多,等級越嚴格。這些下山接騾隊的胡子,基本都是底層,他們上麵還有小頭目,再往上還有“四梁八柱”。
所以我一提“掌櫃的夫人”,他們就明白,這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事情。把我們領上山,他們也省得麻煩。
看不見前麵的道兒,我們跟著騾隊慢慢晃悠著前進,不得不壓低身子,免得從馬上掉下來。
走了不到一個時辰,前麵一聲口哨,隊伍停了下來。
“三位,可以睜眼了。”
我趕緊拿下臉上的布條,就見我們在一個山坳中,麵前是一大片鬆樹林子。
黑臉漢子上前說:“進林子了,咱們得下馬。”
林子很密,走路都不方便,騎馬肯定不可能了。我們三人趕緊下馬,緊緊跟著前麵的黑臉漢子,繼續往前走。
旁邊都是粗壯的大鬆樹,厚厚的枝葉遮擋了陽光,隻剩下地上大大小小的亮點。我注意看了附近的地麵,沒發現有人馬踩踏過的痕跡,他們來的時候,可能不是走的這條路。
一路走到林子深處,前麵是個陡坡,好像沒有路了。
不過,前麵的隊伍絲毫沒有停下,往旁邊一拐,繞過了一棵大鬆樹,朝後麵走了。
等我拐過去才發現,前麵有一道峽穀,隻能容兩匹馬同時通過,兩側是陡峭的石壁,裡麵幾乎沒有矮樹和雜草,看來經常有人通過。
穿過峽穀,麵前是一條溪流,對麵的矮山頭上,隱隱約約能看到不少木屋。
黑臉漢子讓我們停在溪水旁,他帶著兩個小崽子飛奔而去,等了很長時間,從上麵下來一大幫人,都騎著馬,背著長槍。
為首的那人穿著黑綢子短褂,腰間兩把匣子槍,濃眉大眼國字臉,看樣子三十多歲,應該是個人物。
他停在溪流對麵,下馬抱拳:“在下炮頭山梟,伍六刀兄弟辛苦了!”
我趕緊抱拳行禮:“山梟大哥不要客氣,叫我小刀就行。”
“綹子的規矩,外人進寨子要交噴子,對不住幾位了。”
胡子黑話中,槍有時候也被稱為噴子,或者花帽子、雞蹄子、雞脖子等等。
我們趕緊把短槍掏出來,遞給了旁邊的小崽子。
山梟跨過溪水,扶著我的手臂說:“小刀兄弟上馬吧,跟我進寨子。”
我慌忙扶住他的手臂,點頭說:“山梟大哥請上馬,兄弟在後麵跟著。”
山梟哈哈大笑,跳過溪水,上馬朝我招招手,快速朝著對麵的山坡去了。
我們三人趕緊跟了上去,爬上緩坡,就看到了一個高大的寨門,上麵寫著“青龍山寨”四個大字。裡麵一大片空地,有些人正在操練大刀,有些正在練習長槍瞄準。
再往後看,是一排排圓木的平房,有人正在門口曬太陽。
騎馬進了寨子,周圍人紛紛向山梟打招呼,他一一回應,顯得十分受歡迎。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山梟回頭說:“這是前寨,大當家在後寨等著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