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萬老疙瘩不在家。
我們幾人翻身下馬,四處看了看。這是山溝的拐角處,坐北朝南,此時陽光正好。
木屋前後的矮樹和雜草都被清理乾淨,還用木樁圍了個柵欄,旁邊搭個棚子,堆著不少木柈子。兩個破瓷盆擺在木柈子堆旁邊,應該是喂狗用的。
李半拉子想推開門看看,三鏢不同意,讓我們坐下等一等。
這一等就到了晌午,我們躲在棚子下麵,都有些瞌睡了,才遠遠聽到狗叫聲。
還沒看見人,一黃一黑兩條狗就從林子裡跑出來,在門口叫了幾聲。可能看見我們人多,它們也不敢進來,隻是齜著牙弓著腰,時不時看看後麵。
很快,林子裡一聲口哨,兩條狗飛一般的竄了回去。
我們趕緊出了院子,朝後麵一看,林子裡走出一個人,穿著灰色老粗布的衣服,補丁摞著補丁,但並不臟。他看著比三鏢年齡大一些,短發,又黑又瘦,一看就是常年在林子走動的人。
這人肯定是萬老疙瘩。
三鏢迎上去,抱拳說:“這位老哥,是不是萬老疙瘩?”
“你們有啥事?”
萬老疙瘩嘴裡答應著,腳步沒有停,直接從我們身邊走過,回到院子裡把老套筒掛在木牆上,然後從水缸裡舀水洗了洗手和臉。
“我叫三鏢,是剿匪部隊的。前段時間打垮了一個綹子,有幾個胡子跑進了這山裡,聽人說他們奔著什麼日本人的營地去了。老哥,聽說你認識路,能幫個忙嗎?”
說著,三鏢遞上了一支煙。
萬老疙瘩也沒說話,接過煙夾在耳朵後麵,從包裡掏出一隻野兔子,往旁邊的木樁子上一掛,開始剝皮。
三下五除二掏了內臟去了皮,他又抽出小刀,把兔子肉分成幾塊,扔進了旁邊的破瓷盆裡,招呼兩條狗過來吃。
乾完這一切,他洗了手,搬著凳子坐在院子裡,這才點上了煙。
“你們打胡子,也是為了老百姓好,那個地方我知道,但是不能帶你們去。”
李半拉子上前說:“為啥啊?你和胡子有交情?”
“沒交情,就是那地方不太平,十幾個壯小夥子去了,都沒回來。”
“你也是常年在林子走的,見識廣,能有啥不太平的?”
“就是常年在林子裡走,才知道有些地方不能瞎轉悠。”
錢麻子一聽,過來把李半拉子拉到一邊,指著釘在木板上的兔子皮,笑著問:“老疙瘩,最近收皮子的人多不?給啥價?”
“到處都在打仗,哪有什麼人來收皮子?賣不上價了。”
說話的功夫,他已經把一支煙抽完了。
錢麻子一看,趕緊又遞上一支,笑道:“幫個忙,不虧待你!”
說罷,他扭頭看了看我,我趕緊掏出兩個大洋遞了過去。
錢麻子將大洋塞到萬老疙瘩的手裡,給他點上了煙:“幫我們指個路,到地方還有呢。”
“這位老弟,命比錢重要。”
“老哥,沒有錢,留著這條命也沒啥意思。”
說著,錢麻子把手裡的那包煙,直接塞進了萬老疙瘩的兜裡。
“那咱們可說好了,你們要是出了啥事兒,不能怪我。”
錢麻子一聽,直接蹲了下去,低聲說:“當然不怪你,咱們要是到了地方,那日本人留下的東西,你隨便拿,我們不爭不搶,也不往外說。”
萬老疙瘩一聽,這才站起來,走到三鏢跟前,點了點頭。
三鏢趕緊把我們幾人介紹了一下,又問那個日軍營地到底有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