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我倆下到溝裡,開始搬石頭往鐵軌上扔。
一大早還不算熱,我倆脫了外衣,邊乾活邊嘮嗑。
“小刀,你們綹子以前劫道,是擋石頭還是砍樹?”
胡子劫道,一般的目標是騾隊或者大車,提前選好小路,前後安排人。為了防止對方一甩鞭子衝過去,一般都要設置路障。
對付大車隊,搬幾塊大石頭就行。要是騾隊,最好是砍一棵小樹擋在路中間。
我笑了:“那些年我們不咋劫道,都是砸窯。”
“我以前跟著大車隊押貨,遇到過兩次劫道,都是前麵擺幾塊大石頭。”
“給金幫押貨啊?”
“對。”
“那也有人敢劫?”
“又不是運的金子,一般都是洋貨,還偷偷運過槍。”
我趕緊問:“那遇到劫道的綹子,你們怎麼辦?”
“金幫有錢,而且和日本人有些關係。我們要是遇到劫道的,專門有個翻譯,舉個日本小旗子往前麵走兩步,舉著鐵皮喇叭喊幾句日本話,就行了。”
“真有用?”
“反正我押貨的那兩次,都有用。要是沒用,我們大車上有一挺歪把子,拎出來往前麵突突幾下,小綹子肯定就慌了。”
“也是,那時候敢惹日本人的不多。”
我倆聊著乾著,也不覺得累,半晌午我們已經在鐵軌上摞了一個石頭堆,小火車肯定過不去。
歇了一會兒,三鏢又帶著我們,在兩邊的坡上挖了工事。下午連水月回來,說周圍沒發現什麼人,我們可以放心設伏。
我們四人一邊忙活一邊等,第三天上午,錢麻子回來了。
他帶來了一個連,還把羅老九也帶來了。
三鏢趕緊和連長以及指導員進了木屋,一起商量設伏的事情,我們則把錢麻子和羅老九拉到了一邊。
李半拉子開口問:“老羅,你不在城裡享福,進山乾啥?”
“彆提了,本來想著能享享福,誰知道差點把命丟了。”
“咋回事啊?”
錢麻子喝了幾口水,笑著說:“你們是不知道,我快笑死了!咱們走的當天晚上,城外的幾個綹子派人混進了城,想裡應外合把鎮子占了。你們猜,老羅當時正乾啥呢?”
李半拉子笑了:“肯定在炕上躺著呢。”
“不是,他剛吃完飯,悶得慌,就在部隊駐地外麵的一棵大樹底下,搖著蒲扇,唱著小曲,歇著呢!然後,一群胡子假裝老百姓晃過來,還跟老羅打了個招呼,掏槍就開始打部隊駐地。”
我一聽,趕緊問:“老羅,你沒受傷吧?”
羅老九擺擺手:“他們以為我就是個遛彎的老頭,根本沒理我。哎呦,我就躲在那樹後麵,兩個小胡子擠在我旁邊,探著頭打槍。我也不敢動啊,那子彈嗖嗖的,咱們的戰士還扔手榴彈。”
“幸好你沒亂跑。”
“主要是來不及,不然我早就跑了。”
錢麻子往旁邊一坐,低聲說:“當天晚上,就把胡子打退了,但是有情報說,他們可能還想攻城。所以,城裡也要調部隊增援,我就先帶了一個連過來。”
連水月點點頭:“打伏擊,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