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田看看我們幾人,估計也明白,現在他說了不算,於是往地上一躺,眼睛直愣愣看著天空,嘴裡嘟囔著:“好歹給我灌兩口酒吧?”
這個要求還是能滿足的,錢麻子趕緊讓他喝了兩口酒,又找了根小棍塞到他嘴裡,低聲說:“你自己不是扯什麼肉彈勇士嘛,彆慫,要不我看不起你。”
錢麻子又說了幾句日本話,水田一聽,似乎被激起了鬥誌,扔掉嘴裡的木棍,眼神堅定,衝著我喊:“來吧,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是關東軍的勇士!”
我看看地上的斧子,心想這東西肯定會血肉四濺,但利索,比用鋸子快多了。
剛撿起斧頭,用積雪擦了擦,後麵的水田就吆喝起來:“快點吧,我要讓這個慫貨翻譯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男人。”
錢麻子一聽,笑了:“你說我是慫貨翻譯?兔崽子,我當年可是坐在屋頂上,一邊往下扔腦袋一邊唱曲兒,我能慫?”
水田哈哈大笑,眼神中充滿了不屑。
錢麻子上前奪了我的斧子,大聲說:“兔崽子,昨天咱倆罵了半個時辰,我還憋著一肚子火呢!行,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你錢爺到底有多厲害!”
水田也是滿臉不服氣,直接把左臂往旁邊的木箱子上一放。
羅老九都愣住了,嘟囔了一句:“這倆人咋就較上勁兒了?”
我趕緊上前按住水田,又在他嘴裡塞上木棍,低聲說:“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沒動到刀的時候都是勇士,動了刀子一個比一個慫。”
他一聽,瞪大眼睛衝我搖了搖頭。
我隻能說:“行行行,你不慫,你是勇士——老錢,快動手,磨嘰啥?”
錢麻子走過來,擦了擦腦門上的汗,雙手慢慢舉起了斧子。
水田一看,趕緊拿掉嘴裡的木棍,提醒說:“咱倆都看著,誰眨眼誰是慫貨!”
“咬著你的棍兒吧!”
說罷,錢麻子深吸一口氣,低聲念叨著:“我是半拉子,我是半拉子……”
見我們都準備好了,他把斧頭高高舉過頭頂,大叫一聲,眼睛一閉,砍了下來。
砰的一聲響,斧頭深深劈進了木箱子裡,水田的四個手指頭被齊刷刷剁掉了,手掌還在。
就聽水田嗷的叫了一嗓子,大喊:“你他娘的,有點準頭兒行不行?”
錢麻子後退了兩步,雙手撐住膝蓋,大口喘氣說:“我先試試這斧頭行不行,馬上,下次一定成功。”
說著,他走上前,用力拔下了斧頭。
水田的左手早就凍硬了,就算四個指頭被剁了下來,也沒有流下多少血。我把木箱子翻了個麵,又把他的左手放了上去。
錢麻子低聲念叨了幾句,似乎有了勇氣,又走了上來。
水田嘴裡的木棍剛才已經咬斷了,他從火堆裡抽了一根燃燒的樹枝,在雪裡滅了火,又小心翼翼在左手腕的位置劃了一條黑線。
“看仔細了,就剁這裡!”
說罷,他把木棍咬在嘴裡,乾脆躺下了。
錢麻子又擦了擦汗,手似乎有點抖,於是摘下手套,在身上擦了擦,嘴裡念叨著:“剛才戴手套,不方便,來吧,這次肯定行。”
我雙手使勁壓住水田,大聲說:“抓緊吧,辦完這檔子事兒,咱們還要趕路呢。”
“來來來,按住了,這次來真的了!”
說罷,錢麻子高舉斧頭,大叫一聲,劈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