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長,一路而來,我為人如何丶做了什麽事情你都清楚,你恐怕也猜到了我的幾分想法。今日,我便開誠布公的和你談一談。」
關羽站在田澤身旁,雙眼微闔,麵容之上滿是複雜之色。
「胡虜肆虐丶朝廷昏聵,貪官汙吏丶世家豪強為禍各地,雲長你因遭到迫害而逃亡至幽州,對於這些感悟應該最深才是。」
「我昔日遊曆天下數年,見過的慘劇數之不儘,到處都是食不果腹丶背井離鄉之人,這世道不應該是這樣的。」
「我救過不少人,跟隨我來到這島上的人十之八九都是我救活的,但這些人隻不過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這天下苦難太多太多了,我即便看到了也無能為力,再怎麽幫也隻是杯水車薪。」
「我也曾求助相勸過一些官吏豪紳,但在他們眼中,這些流民的性命根本無足輕重。」
「從此之後,我便明白,要想改變這世道,必須自己足夠強大。」
田澤的雙拳緊握。
這並非虛偽之言,而是田澤真實的想法。
獲得氣運並非隻有爭霸一途,田澤也曾想過積
德行善丶治理天下,避免亂世出現,走聖人之道。
但當深入了解這個時代後,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這條道路走不通,最好的結局恐怕就是流放隱居。
關羽此刻,對於田澤的話感同身受。
對於官府和鄉紳士子,其實他是有些仇視的。若不是田澤,他現在還在被官府通緝著,過著東躲西藏的生活。
但心中對於漢室的忠貞卻是自幼便堅定不移,因此他心中才一直糾結不已。
「方今之天下,土地大半皆為世家豪紳所有,百姓無田可種。時日一長,百姓再無生路,必定生事。」
「便是朝廷能夠鎮壓,也會致使各地豪強四起,天下大亂,再現秦末群雄逐鹿之局。」
關羽忍不住道:「主公,若是勸諫朝廷,限製世家豪紳,再如主公一般興修良田,未嘗不能解決這些弊病。」
田澤微微苦笑:「朝廷如何,雲長你不清楚嗎?自光武以來,天子便多為幼年繼位,外戚把持朝政,與宦官爭鬥不休,各為己利。朝堂諸公皆為世家豪強出身,看重家族利益更甚於國。」
「多少名士上表呈奏,又有何用?朝堂諸公會同意嗎?他們本就是世家豪紳的代表。」
「這是一個死局!」
「主公意欲何為?」關羽沉聲問道。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我若為汶縣縣長,便招攬流民丶護衛百姓。我若為遼東太守,便抗擊胡虜丶興旺一方。我若為征北將軍,便滌蕩北境丶安定天下。」田澤道。
「我於此地謀劃,並非意欲造反,而是為自己留一條退路。隻有自身強大,才能更好實現我等的抱負。」
田澤知道關羽的擔憂和疑慮,直接攤牌道。
「手中沒有劍,和有劍不用,不是一回事!」
平心而論,田澤的所作所為並非叛漢獨立。
若是亂世不來,他便是為征北將軍也未嘗不可,畢竟民心聲望也非唯有皇帝可以獲得,聖賢之道亦可。
田澤不會主動為一己之私而掀起亂世,但也不會螳臂當車的製止亂世到來,隻會因勢利導,無為而為。
根治一棵連根都已經爛透了的樹太難了,不如重新栽下一棵健康的樹苗。
「我知雲長你有大忠大義,但我希望你我之間能夠坦誠相待。」
「漢室不負我,我不自負漢室。若漢室可扶,我便傾力為之;倘若漢室不可扶,我會以天下萬民為重。」田澤鄭重道。
「雲長,今日我與你敞開心扉,就是想要告訴你,我亦感恩漢室。不可否認我有自保之心,卻並無謀逆之心。但若是在漢室與百姓之間選擇,我會選擇後者。」
田澤並非聖人,但他的修真之路需要靈氣,逼得他不得不行聖人之舉。
「我不想欺騙於你,也不願逼迫於你。若是雲長你覺得我並非你的明主,你自可隨時離開,我不會阻攔,但島上之事還望你守口如瓶。」田澤麵色鄭重道。
「主公!」關羽單膝跪在地上,眼神之中滿是感動。
「羽雖一介武夫,亦頗知忠義二字,今日主公一席話令羽醍醐灌頂丶慚愧不已。正所謂擇木之禽得其良木,擇主之臣得遇明主,羽平生之願足矣。從今往後,但憑驅使,絕無二心!」
田澤連忙起身將關羽扶了起來:「雲長快起。我知雲長,此生定不相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