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鈺小聲道:“你還不知道,我這幾個月去附近市區的黑市,撞上一個了不得的人物,她敢拿糧食出來換錢票,你會信?反正我臥室囤的都是高價糧,那是我們生產隊想買都買不到的。
我打著拿包裹的名義,平時沒少去市區,實際都去買高價糧了,不然光憑麥乳精和那些零嘴,怎麼可能把軍娃子幾個養那麼好?”
喬?不得的人物?鈺麵不改色變相誇自己。
“哦?全國都在鬨饑荒,他哪來的糧食?”
嘖。
不愧是當兵的,聽出她話裡不對勁,刨根究底了。
這對話她在心底模擬了許多遍。
下頭孩子們能糊弄,眼前這位可是年紀輕輕坐上高位團長,哪是這麼好忽悠的?
在他回來之前,她心底編造過怎麼糊弄,譬如糧食是黑市“不得的人物”開墾的荒地,再譬如人家是一個產業鏈等等。
都被她推翻了。
她沒和周澤安接觸過,萬一對方是剛正不阿的人物呢?這個時代人的腦子都比較軸,轉不過彎,一旦周澤安是這樣的人,她將謊話一說,那對方定能料定自己和“不得的人物”有過深的接觸。
屆時,周澤安想要鏟除這顆毒瘤,還要她打配合咋辦?
難道說真要她幫他鏟除自己?
撒一個謊就得無數個謊來圓。
如此,敷衍是最好的結果。
喬鈺徑直道:“這我哪知道,在黑市都不問出處,我還怕對方不賣了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拿了東西就走。這年頭,有糧食賣就不錯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在同一個位置賣糧食?”
“是啊,咱得趕早,他頭幾次賣糧時,其他人發現得少,到後麵即便有人前一夜在那裡守著,我早上去也賣光了。幸好我有先見之明,囤了不少。”
“他還在賣嗎?”
喬鈺搖了搖頭,“不知道,估摸著換地兒了。畢竟這年頭還賣糧食的,太紮眼了。”
“嗯。”
“對了,你晚上想吃啥?”
“……隨便。”
或許旁人不喜歡給出隨便的答案,但喬鈺不同。
隨便=自己決定。
如果做出來的東西對方不滿?
不打緊,她能懟到對方懷疑人生。
你都給出隨便了,還想我做出鮑魚魚翅不成?!
她遵循就近原則,從床底拉出一袋糧食,挖了滿滿一海口碗粗糧,又撿了五顆生雞蛋。
周澤安看她這一出手,就知道她是個闊綽,不拘小節的女同誌。
火是周澤安燒的,喬鈺把麵用涼水攪合攪合,切了白菜加了勺油在鍋底,炒巴抄巴加水,燒開後才下拌成疙瘩狀的粗糧,最後五顆雞蛋打在湯裡。
簡簡單單又是一頓。
周軍幾個孩子回來,先跑去洗手,然後各自端著自己碗上桌。
大偉端著自己碗,因為偷瞄周澤安的功夫,疙瘩湯溢到虎口上,他單手端碗,一邊舔了下另一隻手的虎口,再看過去,就對上周澤安深邃的黑眸。
大偉駭得臉一白。
啪——
喬鈺狠勁兒拍了下周澤安後背,道:“你嚇著孩子了,去,端自個兒碗去!”
“……嗯。”周澤安嗓音低沉道。
喬鈺衝大偉咧開嘴,露出牙笑:“大偉不要怕哦,你周叔隻是看著凶,其實人好相處的。他要是對你不好,你告訴娘,娘肯定打得他爹媽不認識!放心,娘打得過他。”
其他人:“……”
周澤安趔趄了下,差點糟蹋了手中的疙瘩湯。
聽過打人的,鮮少聽過女人打男人的。
她……想家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