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將至呢。”宮女們惆悵地說。
京城裡有那許多節日,每一個都是那般熱鬨,就比如重陽節,京城裡忽然之間就開滿了菊花。
什麼樣的菊花都有,萬齡菊的花蕊像蓮蓬一樣,桃花菊色澤鮮妍如春時,圓的是金鈴菊,大的是喜容菊,一夜之間,四處開放。
家中的婦人就又到了比拚手藝的時候,汴京的小婦人可以騰出一日來,早早準備好麵粉、蜜糖、果仁、油鹽,支鍋蒸起粉麵蒸糕,蒸時不忘記用麵粉捏出一個個獅子蠻王,她們高標準,嚴要求,那獅子捏得是不是活靈活現,還要和妯娌,和親鄰一較高下咧!
這許多的蒸糕到時就會鄰裡街坊四處送,也四處收,出城登高望遠時帶著吃,再就各家的味道進行一番品評。
哎呀呀呀,她們講一講,就會歎一口氣,京城那樣熱鬨,出了京城可再也見不到了。
“或許興元府也有這樣的習俗。”趙鹿鳴說。
有的宮女就天真地點頭,掰著手指算起還有幾日才能到達。
曹老爺子聽了時,就垂了眼睛,不言不語,還是小內侍嘴快,說
“興元府恐怕沒有這樣的習俗,帝姬若是喜歡,咱們在道觀裡多做些各式各樣的,熱鬨熱鬨。”
“為什麼興元府沒有這樣的習俗呢?”她問。
“出了京畿,”曹福說,“天下都沒有這樣的習俗。”
馬車緩緩向前,走在起伏的山路上,有些顛簸,但好在天氣轉涼,車裡儘可以多墊些墊子,讓帝姬坐得更舒服些。
她偶爾挑起簾子往外看,外麵有騎著騾子的高堅果,有擎著旗幟的侍衛。高堅果會立刻興奮地同她講話,侍衛的旗幟會迎風飄揚,她所看到的,聽到的,大概也就是這些東西。
但往遠了看,也能看到一二茅草屋,以及連綿不絕的秦嶺。
“爹爹在興元府,賞了我許多地。”她說,“不知哪一處是我的。”
“這些是不是呢?”佩蘭也扒著車窗往外看一眼,“帝姬你看那些農人,水田修在窪地裡,旱田修在山上,七扭八歪的,半點也不整齊!官家該不會賞帝姬這樣的田地吧?”
“爹爹賞我的應該都是荒山。”她很自信地說道,“這是農人自家的地,斷不是我的。”
佩蘭吃了一驚,“荒山可怎麼種?”
“荒山也可以開墾,開墾過之後就可以種田了。”她說。
她可以種一些糧食,還可以種一些經濟作物,種些果樹也不錯?總之爹爹給了她千頃地,她心裡就有許多個想法,並且很有些躍躍欲試。
雖說時間緊迫,可她的起點高,能秒殺一大群種田文女主角啊!
“你們且等著看吧,”她很自信地說道,“這些荒山雖說開墾起來有些難,可爹爹免了科差、徭役、支移,到時會有許多百姓來種咱們道觀的地,他們的負擔就會很輕,咱們就能攢下許多錢糧,來日……”
帝姬快要到了,南鄭城就變得異常熱鬨。
一整個利州路的官員像無頭蒼蠅似的,嗡嗡個不停。
迎帝姬是必須得迎的,城下迎應該差不多吧?不用出城三十裡吧?原以為她是被貶過來的,可又帶了那麼大一位族姬!那麼大!翻山越嶺地爬過來!累死好幾匹馬!
那就證明帝姬是簡在帝心的,除了出城迎接外,再送點禮吧?帝姬的禮是要送的,身邊那個老內侍也得送一份,還有調過來的道官,那也是李彥麵前的紅人,必不能怠慢了去……
新到的轉運使宇文時中坐在上首處,眉頭就皺的死緊。
有官員注意到這一點,就諂媚地湊過來,“大人曾任資善堂讚讀,與帝姬有師生之誼,與下官們自是不同的,未知……”
就很想問一句,帝姬喜歡什麼啊?這千裡萬裡外的十三歲小姑娘,誰知道她喜歡蜀錦的裙子還是四尺高的珊瑚啊?
這個瘦削的中年文士冷冷地瞥他一眼,“自是不同,因此我備的禮,也與諸位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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