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半晌,楚秋歎了口氣:“峙州也不太平啊。”
“如今這底下,哪裡還有太平之地?”
忽然。
楚秋背後傳來一個溫聲細語的嗓音,隨即,方才那佩劍壯漢便坐到了楚秋麵前,笑容滿麵道:“道長,真是巧了,才剛分彆,竟又在這裡遇見了。”
“確實很巧。”楚秋也笑了起來,卻沒有戳破對方。
他的目光掃過壯漢的喉結,又在上唇、下巴掠過。
壯漢注意到這一點,笑容不減,直接道:“我這嗓音是生的,道長不必擔心我是宮中之人。”
著,他拿起桌上的茶壺,翻起兩隻杯子,倒滿茶水推在楚秋麵前,“我聽道長先前之意,是對這世道也有怨言?正好,如今世道頗艱,我雖出身寒微,卻也想要做一番事業,正愁身旁沒有誌同道合之人。”
“方才一看道長,便覺得極為投緣,特來聊上幾句,若有冒昧之處,還請道長見諒。”
“貧道不過就是一個雲遊四方的旅人,閣下若想拉我入夥乾什麼大事,卻是找錯人了。”
楚秋捏起茶杯,看著裡麵渾濁的茶湯,淡笑道:“閣下如果要做大事,不如把這平山城內的鬼祟先解決了?”
壯漢聞言,也是笑了笑:“平山城乃是鳶門治下,真有什麼鬼祟,也該是鳶門弟子出手,哪裡輪得到我這種角色?”
楚秋放下茶杯,意有所指道:“眼前的鬼祟都管不得,那就不知,閣下究竟要辦的是什麼大事了。”
“道長是指這些人?”壯漢回過頭,看了眼那幾個形容枯槁的漢子,隨後淡淡道:“道長若是知道他們為何會落得這般模樣,想必就不會再可憐他們了。”
楚秋隻是一笑,“願聞其詳。”
“這話就得回到極樂擂。”壯漢道:“道長莫要以為先前那兩名江湖之人上了極樂擂,就是為了比武鬥勇而去的。”
“武夫不比武鬥勇,還能比什麼?”楚秋故作疑惑道:“難不成要比琴棋書畫?”
“哈哈,道長,您這句話倒是誤打誤撞對了。”
壯漢大笑道:“上了極樂擂,除去比武,想比什麼就比什麼。琴棋書畫也好,鬥蟲鬥鳥也罷,就算掏出褲襠裡的玩意兒比比長短,也無不可!”
“如此來,這極樂擂,還真是個有趣的地方。”楚秋舒展眉頭,玩味道:“但武夫從來都是靠實力論高低,總不能真去比那些吧?”
壯漢臉上還殘留著笑意,“武夫自然不會比那些,但有一種比鬥,無論武夫還是尋常百姓,皆為之癡迷。”
楚秋眯了眯眼:“什麼比鬥?”
壯漢輕輕吐出兩個字:“鬥酒。”
“極樂樓的‘酒’,乃下一絕,往來行客皆是讚不絕口。而那峙州當地人,最喜歡的,便是鬥酒。”
“而這些人,便是為了極樂樓的一口佳釀傾家蕩產,賣兒賣女的蠢貨。”
壯漢挑起拇指向身後一翻,“道長覺得,這等人有可憐的必要嗎?”
楚秋沒有話。
這時,二端著香噴噴的牛肉麵送上桌,“客官,麵餅馬上就好,您先吃著。”
楚秋點零頭,不再與那壯漢閒聊,默默吃了起來。
壯漢也不打斷,安靜看著楚秋吃麵。
隻是眼底有一絲癡迷,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人,更像是在看一件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