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對於大雪龍拳的領悟最深,點數消耗也較低,考慮到性價比來說,自然是投入到這部拳法最為合適。
但一氣造化功與霸勢九斬,同樣也是頂級傳承。
尤其是前者,能將真氣逆行,鎮收外來的異種真氣。
當年方老頭能扛著上三品給予的傷勢撐了那麼久,恐怕也是這部絕學立了大功。
以自己當前的實力,除非麵對上三品武夫,交手之時皆可將龐大氣勁鎮於體內,再以順行外放。
這是對戰四品神通境最有效的手段。
但霸勢九斬作為攻伐無雙的刀法,亦有獨到之處。
三者取其一,待到點數足夠時再做這個選擇也不遲。
更主要的是,如今自身困於神通門檻之前,也絕非純靠加點就能破境的。
正如韓東流所說,武夫與功法的關係,在於相互成就。
無論是大雪龍拳,一氣造化功,還是霸勢九斬,都是方老頭的看家本領。
對於這三門功法的品階,以楚秋如今的見識,猜測應當是在四品。
方老頭用一生創下的三部武學,若由他親自使出來,必定不輸所謂的上三品天境武學,但也一定有些差距。
畢竟老頭子巔峰時期,應該也是止步於四品神通。
倘若同為三品,楚秋不信他敵不過林聽白。
但現在這三部武學落到自己手中,造極層次恐怕就是儘頭了。
他得承認,自己沒有方老頭創下一氣造化功那種開辟萬古無人之路的壯誌,目前也沒有足以支撐改善功法的知識儲備。
邁過四品,老頭子為自己鋪的路已是走到了頭。
往後的路該怎麼走,就該他自己琢磨了。
“五品境需領悟非人練法,求證自身,四品神通涉足精神領域,恐怕也是某種更高層次的求證之法。
我靠專攻精神的涅盤刀抓到一絲感悟,總算看見了破境的門檻。
如今又有靈修法相輔,對於精神領域已經有了些想法,四品境,於我而言倒是不難,最差無非就是將八品沒體會過的水磨工夫走一趟。”
楚秋心中思索,又拿起李躍虎倒至半滿的茶杯,望杯內升騰的熱氣,忽然說道:“李躍虎,若叫你憑借著前人開拓的皇皇大道,再將路子走得更寬更遠,你有這個誌氣麼?”
李躍虎微微一怔。
圓圓的臉上浮現出糾結神色,眉頭都皺到了一起。
隨即苦著臉道:“先生您這個問題莫不是在為難我?”
但當他想起最近楚秋那般出塵變化愈發明顯,心裡猜到了些什麼,接著道:“先生若是擔憂無法看清上三品的前路迷霧,我可以通知家中長輩,送些武道心得拿來給您參考一二。
上三品境的心得劄記或許不多,但四品神通境的一些老前輩留下來的心得注解,我們李家收藏了不少。”
待他說完,楚秋沉默半晌。
最後微微搖頭道:“暫時不必,你下去歇著吧。”
李躍虎沒有多言,恭敬行禮之後便離開了風亭。
這小家夥走後,楚秋的目光落在唯有自己能見到的麵板上。
壽命:六千七百一十二年
再有不到十年光景,自己的壽命便要突破萬年大關。
到時麵板演化的新功能還不知是什麼東西。
楚秋收回目光,輕輕一歎:“還沒邁入四品神通,便開始憂心上三品的門路,我這一生,就是操心的命啊。”
隨後,他便從袖口取出四餘劍的劍譜,一邊飲茶,一邊靜靜看了起來。
京中連日風雨變幻。
不少宗師齊聚在這龍虎盤踞之地。
對這局勢暗湧,便隻有冷眼相望,倒也沒幾個拿出在江湖上的威風做派。
畢竟,有照夜司坐鎮京城,敢於生亂之人少之又少。
除了那驚鴻一現又消失不見的白衣無名,再找不出第二個宗師挑起事端。
但那白衣無名是什麼情況,許多知情者已是心照不宣,照夜司那視而不見的態度,已經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是以,也沒人不開眼地跑去招惹那位躲進宅院避開風雨的無名宗師。
這一日。
一躍成為京中武道仙跡的琅軒坊內,韓東流與柏瑤琴對麵而坐,後者抬起眼眸,笑問道:“大兄,今日可就是那靖海王世子宴請京中宗師的日子。
你不願前往倒無妨,這般光明正大地來到琅軒坊喝茶躲清靜,事後叫那位世子知道了,他不敢為難你逍遙劍,怕是要來找我的麻煩呐。”
琅軒坊內人來人往,像韓東流這種江湖盛名的宗師,剛一現身,隻怕就要有人把消息傳到靖海王世子裴煜的耳朵裡。
韓東流摩挲著茶杯紋路,淡淡道:“我早已回絕了靖海王世子,他若真想撕破臉來找麻煩,那倒也省了我的一番工夫。”
聽出這話裡的些許冷意,柏瑤琴美眸一眯,輕聲道:“李家給的消息我親自驗過,那劍絕在鏡湖使的掌法確實與裴煜有些關係。
青鸞公主被刺殺那一日,靖海王世子就在禪悅寺燒香拜佛,這兩件事之間的關聯太過巧妙,未必沒有栽贓嫁禍的嫌疑。”
“我知道你的意思。”韓東流頷首道:“靖海王世子如果有本事操弄這種大事,靖海王也脫不了乾係。牽扯到這種人物,是該謹慎一些,不能妄下決斷。”
“大兄心中有數就好。”柏瑤琴拿起乳白透光的茶壺,動作輕柔地為他添茶,“你這人性子太直,與此事牽扯得越深,我這心裡就越沒個著落。
事關兩極之爭,又扯上了皇室親族,這種大事,哪是你我能夠摻和的?
你倒不如學學那位風雨樓主,躲一處清閒,看看熱鬨也就罷了。”
韓東流搖頭說道:“許多事情,你即便身在局中也能看得分明,論起處世智慧,二妹你比我強了太多。
我隻是一介武夫,或許有些私心,但終究記得當年入門習武那一天開始,便立誌要為這天下做些什麼。
大虞兩極之爭,憑我韓東流一人或許無法力挽狂瀾,但事到了眼前,我能做的,唯有儘力而為這四字而已。”
聽得這話。
柏瑤琴不禁輕聲歎道:“你這番話說出來,讓我恍惚以為麵前坐的人,是那名俠顧擎濤呢。”
“不敢與顧宗師相提並論。”韓東流亦是笑了一聲,隨後道:“那幾個字符的來曆,你可有查到什麼消息?”
提到這件事,柏瑤琴的笑容意味深長道:“我就知你逍遙劍不是個會繞彎子的性子,特意跑到琅軒坊來喝茶,半天不聊此事,反倒讓我有些不適應了。”
說罷。
她將早已準備好的情報遞給韓東流。
見他當即拆開來看,便也笑問道:“我看大兄與那位風雨樓主倒是意氣相投,除了想請他出手幫忙之外,恐怕也是存了幾分想要真心結交的打算呢。”
韓東流並未言聲,迅速看完其中內容後,才是搖頭說道:“風雨樓主橫空出世,掀起了一片江湖風浪,卻也實實在在辦了幾件好事。
峙州如今由風雨樓、天鳶門共同把持,百姓的日子好過了不少。”
柏瑤琴不置可否地一笑:“你這些年不也出手鏟除了不少作惡多端的江湖門派?論功績,未必輸他多少。”
韓東流搖了搖頭,沒再討論此事,而是道:“當年魔門消失的三千絕學,確實給江湖帶來了不少麻煩,各家一流門派,也未必沒有留下幾部魔功用以收藏。
現在想想,這門以岐龍山秘寶創造的文字,會不會就是魔門早有預料,有意為之?”
岐龍山秘寶那如同鬼畫符般的東西流傳多年,也沒有幾人研究出個所以然來。
魔門將功法以這樣的形式記載保存,做到如此隱蔽,難以想象背後還有多深的牽扯。
柏瑤琴笑了笑,沒有接過這個話題:“總而言之,最有可能沾手過這部魔功的人和勢力,我全都寫在上麵了。”
韓東流聞言,目光再次掃過那張寫滿名字的紙,最後落到書會上,輕聲道:“我若記得不錯,這書會如今已經成了靖海王世子與那群京中紈絝喝茶聽曲的地方。”
“書會曾經是京中士子交流之所,那裡的藏書之多,或許隻有皇城內才能相提並論。”
柏瑤琴拿起茶壺自斟自飲,頓了頓後,意味深長道:“是不是覺得很巧合?又與那靖海王世子有關。”
韓東流站了起來,平靜道:“我會去查明此事。”
轉身邁出一步後,卻又停了下來,頭也不回道:“二妹,你這紙上,還漏了一個名字。”
柏瑤琴目光低垂,一言不發。
韓東流也沒再開口,幾步後,便消失在琅軒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