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背後傳來的腳步聲,頭也不回道:“周嘯歌救了你一命,你為何不逃?”
他轉過臉,看向逐步逼近的柳刃心。
與對方冰冷的眼神對視,似乎明白了什麼,歎息道:“‘純血武夫’被當作獵物,想不到其中還藏著你這個獵人。”
都天養轉過身,靠著牆麵緩緩平複氣息,平靜道:“所以你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我?”
柳刃心站在十幾步外,對這重傷的涼薄山八苦沒有半點輕視,氣機牢牢鎖定著他。
隨即道:“我的目標是魔門。”
聽到這句話。
都天養斜眼看向她,忽然笑了笑:“就憑你?”
不等柳刃心開口,都天養已是慢慢站直身體,“如果你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魔門,為何要去招惹大離夜主?
你這身拜他所賜的傷勢,或許會變成要命的隱患。”
柳刃心腳尖向前移動了一寸,緊盯著都天養,答非所問道:“當年魔門的‘三千絕學’,有一門功法最為特殊,魔門稱之為‘空無功’。”
都天養眯了眯眼,沒有說話。
柳刃心卻是繼續道:“這門功法不練純氣,不打磨自身,隻追求一種‘洞悉事物’的境界,就如同‘二品’那樣,一通百通,隻需知曉天下武道的本質,就能做到直指核心。
但它晦澀難懂,多以輔助精神進境為主。
當年,魔門眾多傳人,願意選擇這部功法的也是少數。如今的江湖上,幾乎無人知曉‘空無功’是如何修煉,又為何會被稱之為魔功。”
隨著柳刃心這一番話說出了口。
都天養那灰白的雙眼仿佛泛起冷意:“所以冒名‘三絕道人’的蠻人在你眼裡露了破綻,你順藤摸瓜查到了靖海王世子,還懷疑過真正的‘三絕道人’與此事有所牽涉?”
柳刃心沒有回答。
但她那自嘲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都天養深深看了她一眼,“蠢貨。”
柳刃心也不反駁,點頭承認道:“有些事,多想一步,少想一步,都會導致全局錯亂。我當時誤以為那些‘三絕道人’,可能會是風雨樓主自導自演的一場好戲。
不過,之後與他的交手,僅僅隻是為了見識江湖第二的宗師,究竟有何實力敢於身涉亂局。”
她說得坦然,至於結果,從那依舊蒼白的臉色來看,便也不必再多言。
說完,柳刃心望住了都天養那雙灰白的眼眸,冷冷道:“不過從你現身以後,我方才真正確定,‘空無功’的傳人到底是誰。
唯一解釋不通的地方,是你究竟何時見過風雨樓主出手?又是何時通過這雙眼睛,模仿了他的絕學?”
都天養麵朝柳刃心,緩緩吐出一口悶氣,麵無表情道:“說了這麼多,你其實還是想要‘空無功’。”
“你說錯了。”柳刃心張開手掌,袖口滑出一柄短劍,被她握在手中,冷冷道:“我隻是為了確保這部功法不會再有任何傳人。”
都天養沉默下來,透過柳刃心冰冷的雙眼,讀出了某種不同尋常的東西,淡笑開口:“是大離國師林聽白。”
柳刃心一言不發,眼神微微一沉。
“大離國師曾經親眼見過方獨舟的絕學精要,通過他仿造的‘真意圖’,我雖然隻能模仿六成,但也足夠讓那些有智蠻人做到三分相似。”
說罷,都天養最後轉頭看了眼那根墜落在地的長針,似笑非笑道:“魔門早就滅了,但正因為你這種對魔門有所執念的人還存在,這把野火,才總是燒不乾淨啊。”
他按住傷口,搖頭說道:“你與魔門,又有何分彆?”
柳刃心眯了眯眼。
抬起短劍,向前邁步。
都天養也不再開口。
一股氣焰升騰而起,胸前傷勢再度崩開。
有鮮血濺在地麵。
綻裂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