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湯鵬池再說什麼。
吳晏便是意味深長道:“畢竟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
湯鵬池心中凜然,猛地望向麵前那張老臉。
可吳晏卻已經轉過頭去,好像什麼都沒說過一般。
“這件事到底還有多少人……”
湯鵬池聲音一沉。
砰的一聲!
他的話音未落,就被突然傳來的巨大聲響所打斷!
眾人遙遙望去,隻見遠處那扇朱紅宮門被炸出一人來高的缺口,燃燒的碎片紛紛向前滾落,濃煙與灰塵透過缺口湧了出來,宛如一條翻騰的土龍!
“他們哪來的火器!?”
“瘋了!這群邪道狂徒發瘋了!”
一眾大臣驚慌失措。
能將宮門炸開的火器,怎會落在一群邪道瘋子的手裡?
比起群臣的驚慌,皇庭衛卻是相當鎮定。
“列陣!”
隨著一聲大喝響起,在場的侍衛整齊列陣,舉起兵器麵朝宮門。
謹慎地盯著濃煙,準備好應對隨時可能出現的敵人。
但預想之中的敵人沒有出現,反倒是傳來一陣兵器碰撞的激烈聲響。
滾滾濃煙猛地翻騰起來,當打鬥的聲音漸漸停息,尚未消散的朦朧煙氣當中,浮現出許多模糊的身影。
當那些身影緩緩朝著寢宮靠近之時,一眾皇庭衛整齊劃一地向前邁步,真氣流轉間相互傳遞,當場結成軍陣。
嘩!
一道突如其來的刀光驅散所有煙塵,令宮門前的身影徹底暴露在眾人眼前。
湯鵬池見到遠處那一幕,瞳孔狠狠一縮,呢喃道:“監察司?”
被皇庭衛護在後方的眾官員也透過人牆縫隙看向那邊。
“青衣,黑衣,白衣……”
“玉鱗刀!”
“全都是監察司的人!”
聶陽停下腳步,遙望那片密密麻麻的身影,偏頭說道:“搜一圈。”
幾名青衣掌事點了點頭。
各自帶上一些黑衣巡事,分三線向寢宮包圍而去。
結成陣勢的皇庭衛如同受了刺激,真氣波動都變得劇烈許多。
“止步!”
“再向前行,殺無赦!”
麵對這些威脅的吼喝,對麵的監察司之人沒有任何反應,似乎毫無所懼。
看到那群人不斷沿著三邊向這邊包圍,儘管人數占據著優勢,皇庭衛仍然有些心驚肉跳。
正麵對拚,他們不會畏懼監察司差役,但眼前這群人的表現實在太過冷靜了。
那種漠視一切的氣勢,背後顯然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決心。
“監察司想要乾什麼!難不成是要掀起叛亂嗎!”眼見那些身影越來越近,戴貴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
這位禮部尚書的膽子,可謂是相當之大了。
先是頂撞皇帝,帶頭死諫。
現在更是對著來勢洶洶的監察司直言嗬斥。
此刻就連那些與戴貴共同進退的同僚,都有些難以想象他的精神狀態。
紛紛向他投去異樣的眼神。
不過戴貴的話也著實提醒了眾人。
在這種敏感的時候,監察司無令入宮,難道也想趁機謀逆麼?
可惜的是,對麵的人根本就不打算理會他們。
一番探查過後,其中一名青衣掌事退回聶陽身邊,向他點了點頭。
聶陽什麼都沒說,隻是向那緊閉著的寢宮殿門看了一眼,緩緩將玉鱗刀收回鞘中,率眾離開。
隻留下一地正神道信徒的屍體。
如此雷厲風行,卻也令人摸不著頭腦。
而在這時,湯鵬池突然離開人群,想從一眾皇庭衛中擠出去。
皇庭衛略一猶豫,最終還是讓開了道路。
湯鵬池立刻抬腳向那一地伏屍衝了過去,隨後就從屍堆中撿起一把足有手臂粗細的火槍,表情頓時冷了下來。
這不是大離的火器。
看起來也不像是其他兩座天下的風格。
至少,朝廷製作的火器,沒有這種東西,尋常火器也絕沒有這種威力。
“湯尚書,有何發現?”一名統領走上前來,雖是詢問,目光卻盯著湯鵬池手裡的火器。
湯鵬池明白他的意思,將火器拋了過去,“應該是出自江湖的火器,做工雖然粗糙,但威力不差。”
那名統領拿在手裡研究了半晌,沉聲道:“內部構造已經被破壞了,看來隻能激發一次,那就難怪有這種威力了。”
能一下炸開宮門,已經是重火器的範疇了。
如此便於攜帶,還有這樣的威力,若是能像火槍那樣快速擊發,隻怕會相當棘手。
湯鵬池似乎還想說些什麼,餘光一掃,突然發現天空之中似乎有個人影。
他凝目看去,神色從沉重逐漸轉為震驚。
……
寢宮之中。
沈儀來回踱步,表情愈發焦急。
嘴裡隱約念叨著:“為何還沒結束?為何還不結束?”
一旁的幾名宦官唯唯諾諾,不敢言聲。
被特許進入宮中的牧滄同樣低著頭。
倒是僅剩的那名蠻人盯著沈儀看個不停。
突然之間,沈儀停下腳步,臉色冷如寒霜地喃喃道:“連監察司都來了,他們想讓朕死……這些人全都想要朕的命……”
“陛下。”
牧滄向前一步,恭敬道:“依臣看來,監察司應當是為護駕而來。”
唰!
沈儀轉頭盯住牧滄,目光宛如實質般。
但轉即就微微搖頭:“你不明白,不是大離人,你不會明白監察司有多狠毒。”
他滿臉忌憚道:“若讓他們卷土重來,第一個對付的就是朕!”
“臣隻知道,陛下一日身為大離之主,監察司就一日不會讓您身隕。”
牧滄拱手緩聲道:“至少,不該是遇刺而亡。”
沈儀眼神一凝,隨後直接衝那幾個宦官道:“快去請國師前來護駕!快去!”
不論牧滄怎麼說,沈儀真正信任的,終究還是隻有大離國師一人。
危急關頭。
也隻能請國師前來救駕。